她想到電話,便掙紮著摸索過去,不出所料,電話也斷了,話筒中沒有一點兒聲息。
絕對的黑暗、死寂、孤單和恐懼摧垮了她的思想,她疲乏地靠牆坐下,一直坐了很長時間。然後,她從假死狀態中醒過來。不能在這裏等死!停電必然中斷通風,地下室的氧氣終歸要用完的,大概兩三天之內吧,留在這兒隻能死路一條。她要回到地麵,看看自己的父母、丈夫和女兒,即使他們已遭不幸,她也要親眼證實它。
怎麼辦?隻有爬上去,順著安全扶梯爬上去。不能指望地麵站的救援了,那兒很可能已經毀滅。但是,9700米的高度!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1000米哩!她能不能爬到頂?會不會在半途中因力氣用盡而摔下來?
不過,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因為這是唯一的生路。至於自己的體力能否堅持到底一她必須堅持到底,就這麼簡單。白文姬摸到廚房,在冰箱裏找到一些熟食,兩瓶礦泉水,找到一個背囊裝起來。她坐在地上休息片刻,打開升降機房間的側門進入升降井。這裏的地形她很不熟悉,她在牆壁上慢慢摸索著,跌跌撞撞,幾次差點兒摔倒。但她終於摸到嵌在岩壁上的U形鐵條。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暖流一這細細的鐵條就是她活命的唯一希望了。
她開始義無反顧地攀登。
白文姬從夢中醒來,一個數字首先跳入意識:一萬四千八百零七。這是她睡覺前攀登的鐵梯級數。她籲一口氣,繼續向上爬。
一萬四千八百零八,一萬四千八百零九……
那些該死的外星飛船,那些該千刀萬剮的外星雜種。這是一次計劃周密的突然襲擊,它們使用了什麼武器?從自己的感受來推測,很可能是次聲波,是一次強度極高的、遍及全球的次聲波攻擊。即使在9700米的地下,她仍能感受到這場攻擊的威力。杜賓斯基受到的傷害更重,他很可能是因次聲波造成七竅流血而死去。
地麵上的人呢?呱呱、丈夫和父母呢?她的頭腦一陣暈眩,忙用手緊緊握住鐵梯。歇息片斷,她強迫自己忘掉這些想法。到地麵上再說吧,到那時再去麵對事實真相吧。
一萬七千三百二十三,一萬七千三百二十四……
她的精力快耗盡了,剛才那一覺所恢複的精力,轉眼之間就用完了。每向上挪動一步都十分艱難,56公斤的體重似乎變成一噸重。她真擔心自己爬不完最後這段路。
一萬八千六百二十一,一萬八千六百二十二……
手已經磨破了,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從手心發黏的感覺來看,肯定是滿手鮮血。每向上挪動一厘米,都會讓她氣喘籲籲,她的胳膊和腿再也不能把身體向上舉了。不過她仍咬緊牙堅持著,用意誌力代替肌肉的力量去爬。
一萬八千七百一十,一萬八千七百一十一……
熬過最艱難的幾十級,她忽然覺得力量又回到身上。她恍然悟到剛才是運動的極點,她總算熬過極點。此後,她的攀登就輕鬆多了。
當數過二萬一千次後,她不再數數,因為她發覺,一縷輕淡的若有若無的光線已經在頭頂出現。她緊緊盯著亮光所在的地方,抓緊向上攀登。沒錯,是光線。光線越來越亮,慢慢地,可以看清升降井的大致輪廓。勝利在望,她忘記了疲勞,加速攀登。
現在她能看清,頭頂是一個四方形光圈,中間部分則黑黝黝的。是停在頂部的升降機擋住了光線,否則她早就應該看到出口了。借著從升降機四周瀉下的光線足以看清起升井,看清起升鋼索、鐵梯和起升機的自動刹車機構。向下則是四方形的深井,深不見底。
在攀上升降機之前,白文姬休息了一會兒,一方麵讓眼睛適應光亮,一方麵作一點思想準備。盡管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她仍盼望著這是一場虛驚,也許停電隻是一場機械事故,地麵站的雷站長和小劉會飛跑著迎接她,說我們急死啦急死啦!停電後我們正想辦法救你們,沒想到你敢從9700米的地下爬上來!隨後的電話中也能聽到爸媽爽朗的笑聲和呱呱口齒不清的“媽媽”……人總傾向於欺騙自己,直到蒙眼布被徹底打開。
會是什麼樣的真相在等著她?
盡管早已有心理準備,眼前的一切仍然觸目驚心。地麵站的人全死光了,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從倒地的方位看,他們在災禍降臨的瞬間都是在向外跑,但沒有跑幾步便力竭倒地。其中堅持最久的是地麵站雷站長,他倒在玻璃轉門之間,身後拖著一長串血跡。所有屍首都扭曲著,表情猙獰,七竅流血,那一瞬間的極度痛苦被真切地、永遠地記錄下來。
白文姬想嘔吐,她強忍著,在屍首之間辨認。這是小劉,這是地麵站最漂亮的姑娘小奚,這是幽默開朗的“大叔”老葛……他們的眼睛大都睜著,死不瞑目啊!在院裏她還發現一隻死貓、一隻死耗子,這點特別使她震驚,因為據說耗子是哺乳動物中生命力最頑強的種群。隻有蒼蠅未受次聲波的摧殘,它們在屍體上亢奮地嗡嗡叫著,飛上飛下,為這個死人場增添一絲活氣。
地麵站仍然停電,電話也不通。白文姬無法知道父母、女兒和丈夫的情況,但想來他們也是同樣的命運。她沒有眼淚,淚水已被仇恨燒幹了。也許,她現在是地球人類唯一的幸存者?果真如此,則她隻剩下一件事要幹:盡可能多殺死幾個外星雜種。
為了女兒,為了丈夫,為了所有的親人,為了人類。
夕陽快下山了,西天布滿絢麗的火燒雲。金紅色的彩雲流淌著,迅速變幻著形狀。天道無情,它不知道地球的生靈已經全變成了冤魂,仍舊日落日升,雲飛雲停。
白文姬強迫自己忘掉這一切,盡快進入新的角色——一個冷血殺手,她要向外星雜種複仇。但這些魔鬼究竟是什麼樣子?它們是氣態人還是能量人?什麼武器能殺死它們?白文姬還沒有一點眉目。
她在冰箱裏找到幾瓶罐頭食品,停電三天,冰箱裏已經有異味,但罐裝食品還是完好的。暮色已經降臨,白文姬機械地咀嚼著罐裝牛肉,籌謀著明天的行動。門外忽然傳來汽車行駛聲,白文姬的神經猛然被紮醒——還有活人!她曾以為這個世界已沒有活人了,但有人開汽車!
她立即起身,向門外跑去,但在最後關頭,警覺像呼吸一樣起作用了。是誰在開汽車?雖然她不大相信會是外星人開地球人的汽車,但她還是要觀察一下。她走到窗前,從窗簾側向外窺視。
一輛大福特徑直開進院內,停下車,車門打開,一隻腳踏到地麵上——白文姬心髒猛然抽緊:那隻腳,或那隻腳上穿的鞋子是金屬製的,看起來十分笨重,發著黑色的金屬光澤。接著,一個機器人走出車門,外形頗似人類,但全身都是金屬的,頭上無發,臉部由幾十塊鋼鐵組元組成,鋼鐵眼窩深陷著,一雙沒有理性的眼睛冷漠地掃視著四周。
外星人沒有在院中停留,快步向主樓走來。它身高兩米,腳步聲十分沉重。它是否發現了自己?白文姬迅速退到廚房,拎起一把鋒利的廚刀,這把刀不會對機器人造成威脅,但至少可以用來自殺!然後她迅速藏身到一個櫥櫃中。透過百葉窗向外觀察。
伴著鏗然的腳步聲,機器人走進來了。用冷漠的眼睛掃視一周後,彎腰抓起兩具屍體,轉身向外走去。它抓起屍體毫不費力,強勁的手指輕易戳進屍體內。它出去了,走出白文姬的視線。聽見兩聲悶響,可能它把屍體仍到地上了。然後腳步聲又返回。
原來它是在做屍體清理工作,很快,屋內的七八具屍體都被扔到院子裏。其後大約五六分鍾沒有響聲,白文姬溜到窗戶前向外偷看,見幾具屍體在院子中央堆成一堆,上麵灑著白色粉末。那個機器人正從汽車裏拎出一支沉重的槍支,它單手執槍,對著屍體扣動扳機,一道耀眼的紅色撕破暮色,屍體堆爆出明亮的火光,熊熊燃燒起來。
不知道它在屍體上灑的是什麼燃燒劑,燃燒十分猛烈,白色的光芒照亮方圓百米。機器人沒有多停,返回車內,汽車迅速駛離火堆,開出院門。白文姬來到院裏時,屍首已經燃盡,僅在地下留下一團很小的白色灰燼。那輛汽車已經不見了,遠處的夜空被照亮,幾十團白亮的火焰此起彼伏。看來今天機器人在對這一帶進行大清理。
白文姬立在那堆屍灰前默哀。屍首被火化了,她的同事們總算有了歸宿。然後,一個疑問浮上水麵。剛才那個外星人來去匆匆,她沒看清楚,但有一點是沒有疑問的,那就是它太“像”人。它有四肢、軀幹、頭顱,是否有五官不太清楚,但至少有一雙眼睛和一隻嘴巴。而且,從頭顱、軀幹和四肢的比例來看,也與人類酷似。白文姬知道一條規律:人類總是按照自己的模樣去創造神靈、魔鬼和機器人。剛才她看到的無疑是外星人所造的機器人,那麼,它們的主人,那些外星雜種,竟然與人類相像?
這是不大可能的,在兩個相距遙遠的星球上,沿著獨立進化之路,竟然進化出麵貌形態相當接近的兩種“人類”,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那麼——所謂的外星侵略是地球上某個國家或某個狂人玩的把戲?白文姬覺得渾身發冷,如果是這樣,那可是一樁驚天大陰謀!不過她不相信這一點,因為,在自由、祥和、透明化的24世紀,根本沒有這類狂人賴以存活的土壤。
她的心情十分陰鬱。這是個謎,是個難解的謎,不知道在她生前這個謎團能否解開。
燈忽然亮了,屋內亮如白晝,遠處的建築物也亮起一扇扇窗戶。一陣欣喜襲來——但白文姬隨即悟出真相。不,不是“人類”恢複了電力供應,而是外星人。他們已著手建立正常的社會秩序了。他們用次聲波殺死所有地球人,接管了完好無損的人類的物質基礎。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真精啊!
電扇在轉,空調在響,電腦和電視屏幕也亮了。那場災難造成時間上的一個中斷,現在它們又接續上了。白文姬拿起電話,電話指示燈開始閃亮,耳機裏有了熟悉的嗡嗡聲,電話網也恢複正常了。白文姬很想向父母、丈夫那兒打一個電話,但她最終克製住自己。如果外星人掌握了電話網,他們會很容易查出這個電話的來源,也許兩分鍾後方外星人的軍隊就會把這兒包圍。不能莽撞,她要好好保存自己的生命,要拿它多換幾個外星魔鬼。
她想上電腦網絡上查一查這兩天的實情,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而作罷。忽然她想到電視,電視裏都存有兩天的節目,可以調出觀看而不被外星人察覺。於是她調出兩天的錄像,認真地看下去。
她填補了兩天的空白。
她看到那艘無比巨大的外星飛船,確實像一個大蜂巢。仔細看看,這個蜂巢是組合式的,每個組元就是一艘飛船,其模樣和地球人的飛船差不多。估計是各個飛船獨立起飛,到了無重力區域再組裝起來,否則,它的龐大結構絕對承受不了自身的重力。
她看到那艘母船突然放出幾百艘袖珍飛船,像一群野蜂般撲來,從各個方向進入地球,懸掛在外空軌道上。
她看到肯尼迪航天中心的大爆炸,那艘匆忙起飛的飛船曾是地球人最後的反抗手段。它不幸爆炸後,公眾都陷於深深的絕望,因為,地球人已經沒有任何太空武器來對付那艘蜂巢式母船和那群毒蜂。隨後,聯合國秘書長羅根思先生作了一次電視講話,呼籲民眾鎮靜,保持人類的尊嚴,萬能的主將庇護我們。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實際上已向人類致了悼辭。
然後,攝影鏡頭下的人群突然一齊扭曲身體,踉蹌著,七竅流血地倒在地上。攝像鏡頭被摔在地上,從地麵的視角繼續拍攝著,這個視角使畫麵更為恐怖。白文姬想起自己瀕死的那一刻,想起身體僵硬的杜賓斯基,她覺得那種痛楚又向她襲來,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她手指抖顫著更換頻道。所有頻道在此刻都錄下了相同的場麵,中國、日本、美國、俄羅斯、智利、冰島……死亡肯定是全球性的。60億人,在一瞬間同時死亡。
她喘息著,關了電視。
不要再回顧過去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不可能再挽回。過去那個白文姬也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一個複仇女神,她的胸膛裏隻剩下一種感情——仇恨。
她開始為今後的戰鬥作準備。首先當然是武器。到哪兒去找?外星雜種的汽車上倒有,但去盜竊危險性太大。她的生命至少要換幾百個外星人,應該格外珍惜。武器研究所!她忽然想起丈夫的武器研究所。那裏雖沒有重武器(隻保留著重武器的圖紙),但所有輕武器都保留有樣品。白文姬相信,在那兒一定能找到足以殺死外星機器人的激光槍、粒子槍或射線槍。對,她明天就去那兒,順便確認丈夫的下落。
她在屋裏搜索著,充實著作戰背囊。食物和飲水她沒有多帶,因為估計這兩種東西至少短時間內不會缺乏。她把廚刀也裝進背囊,還有一捆尼龍繩,一把剪刀,一個日記本(她要把最後的日子記下來,然後……留給誰呢?)。想起在地下所遭遇的黑暗,她又帶上一支電筒,兩隻打火機。
然後她來到女員工休息室,放一池熱水,痛痛快塊洗一個熱水澡。複仇開始後,這些常的人類生活隻怕是不能享受到了。女員工休息室是為值夜班的女員工準備的,但實際上在地下站值夜班的女性僅她一人,所以這套房子差不多成了她的領地。她是十分珍惜自身羽毛和小巢的女性,這套房子布置得十分嫵媚,化妝間裏,擺著唇膏、指甲油、眉筆、睫毛夾、發鉗,衣櫥裏有漂亮的文胸、內褲、絲襪和大開領的絲質睡衣。她穿上浴衣來到鏡前,擦去鏡麵上的水汽,端詳著自己,心中酸苦。從本質上說,女性化妝是為他人的,是為了留住丈夫、異性和同性的目光。但從今以後她為誰化妝?她為誰而美麗?
不過她仍然像往常一樣化了淡妝,而且,在滿當當的作戰背囊裏,她還是塞了兩件文胸、內褲和一件睡衣。
白文姬早上四點鍾起床,留戀地看看自己的小巢,同它作了訣別,然後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汽車。這個出發時間是計算好的,可以借助月光開車,免得被外星人發現。她沒有開車燈,小心地上路。
到處是一片死寂,樓房都有燈光,但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一個活物。她沿著公路飛快地開著車,警覺地注視著公路盡頭。好在路上沒有外星人的警戒,一個小時後她安全抵達市內,來到父母的住宅前。
在住宅前的空場上,她發現了熟悉的東西:一堆白色的灰燼。她心中一沉,看來外星人已來這裏清理過了。屋內果然空無一人,牆上的照片含笑看著她,百葉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熒光燈吐出柔和的光芒。看著這一切,很難想象這兒曾有過一番浩劫。隻有地上隨便扔著的長毛熊和小碗勺,多少透露一點災難的痕跡。
她取下鏡框,爸媽仍笑得那麼慈祥,周歲的女兒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外部世界。她的胳膊又白又嫩,胖得像藕節,一支手指含在小嘴裏。文姬定定地看著,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幻化出另一種景像:父母和女兒在瀕死的痛苦中掙紮;麵目扭曲的屍體;一個冷血的焚屍者;一團白得耀眼的火光……她擦擦眼淚,珍重地取下幾張照片,用硬紙包好,小心地塞到背囊裏。
不能多停,要趕在天亮前到達丈夫的研究所。她在那堆灰燼前默哀片刻,駕車離開。月亮已經落下去了,晨色蒼茫,剛好能辨認道路。她飛快地開著,拐過一個街角,忽然發現遠處有汽車燈光!她急忙刹住車,停靠在路邊,把車內的儀表燈也熄滅。剛剛做完這些動作,那輛車飛快地掠過這兒,車內燈光明亮,機器人的金屬軀體閃閃發光。白文姬慶幸自己沒有被發現,此後她開得更小心了。
武器研究所的情景和地麵站一樣,外星人還沒來清理過,十幾具屍首橫七豎八擺了一地。每個人都拎著一件武器,即使死前的痛苦也沒能讓他們鬆手。靠牆的武器架上擺放著一排輕武器,都擦拭得明光鋥亮,彈藥盤或能量盒也都已就位。看來,研究所的人們已做好戰鬥準備。
她找到丈夫,同樣扭曲的麵孔,同樣凝著血跡的五官,雙眼圓睜著,彎腰曲背,似乎仍蓄力待發。文姬把丈夫攬入懷裏,為他合上雙眼,又撕下衣角耐心地為他揩去血跡。血早已凝結了,擦起來十分困難,她小心地擦著。
再不會有人輕吻她的額頭,把她攬入寬闊的懷抱中了。再不會有人在耳邊輕輕說“我愛你”,在睡夢中輕輕揉搓她的乳房。她想起自己和丈夫麵對麵坐在床上,腳掌對著腳掌,光屁股的小女兒在四條腿中轉著圈爬,一邊格格地笑。這些情景像利刃一樣攪著她的心。
陽光已從窗戶裏投進來。她放下丈夫的屍體,小心掰開他的右手,拎起那支槍。雖說女人生來不愛舞刀弄槍,但被丈夫耳濡目染,她也知道不少槍械的知識。她知道這種槍是激光槍馬丁2號,利用高能物質氮5(即5個氮原子所組成的氮的異構體)作能源,每個彈藥盒可以擊發十次,射程兩千米,在500米內能射穿100毫米厚的鋼板。估計這支槍的威力足以對付外星機器人了,除非他們是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