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 毒火篇(1 / 3)

黑夜一片寂靜,在一望無際波浪不驚的大海上,隻有小小的浪花在無休止地抖動著。

頭頂上初秋的月光把光線撒向大海,使海麵泛著暗暗的銀光。

往周圍望去,看不到陸地的一點蹤影,四周隻有寬闊無邊的圓圓的水平線。天空是

圓的,海也是圓的,仿佛整個世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似的。

在這無邊的大海中央,孤零零地漂著一個小得像罌粟籽般的東西。那是一隻小船。船舵壞了,又沒有一根船槳,盲無目的地任憑波浪將它搖來蕩去。

小船裏有三個疲憊不堪的人。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留著漂亮胡須的白衣男子,年紀大約有

三十五六歲,癱軟地躺在船底板上,臉色土黃,看樣子是個病人。他頭枕著神態儒雅溫文,一張俊逸麵容隱隱有出塵之氣,隻是白衣下麵的胸部在劇烈地起伏著。

其他兩個人,由於疲勞和饑餓,也和病人沒什麼區別。其中一個年紀在三十二三歲,

目光銳利,鷹鉤鼻子,模樣很英俊。另一個人年齡與他相仿,膚色奇黑,個子不高但顯

得很結實。從衣著上看,矮個子在三人中間身份最低,看上去像是仆人。兩人身上都隻

剩一件上衣,癱靠在船幫邊,好像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海天之間靜得令人感到恐懼。除了波浪之外既沒有會動的東西,也沒有任何聲音。

躺在船底板上的生病的白衣男子微微張了張極度幹涸的嘴唇說:

“無恒,還看不到陸地嗎?”

長著鷹鉤鼻子的年輕男子絕望地答道:

“嗯!這個小船一動不動,不可能到達陸地。”

那個長得黑黑的像是仆人的男子忍不住插嘴說:

“但是,老爺!我等的不是陸地而是船支。我感到這裏離開舵口還不太遠,很快船支就會出現。船支會救我們的。”

“阿藍,你倒是個樂天派啊。即使船支路過這裏,也不可能看到我們這樣一條小

船的。”

大夥兒又陷入了沉默。隻有生病的白衣男子那白衣下麵的胸部在痛苦地起伏著。

過了一會兒,病人又斷斷續續地說:

“阿藍,水!水!……”

雖然他知道沒有水,但是極度的幹渴還是使他夢話般地說了出來。

“老爺,一滴水也沒有了。請您再忍耐一會兒,就一會兒。”

這簡直是一個地獄。並非沒有一滴水,船的外麵就是一望無際的水,但卻不能喝。

這對如果喝了海水,那喉嚨肯定會冒出煙來。

“啊!真想跳進海裏,哪怕是淹死也要把水喝他個夠。”

無恒靠在船幫上死盯著海麵,絕望地歎息說。

即使三十年後的今天,上年紀的人們依然記得那件令人震驚的事件。

當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海上好手流毓紫與好友上官無恒,帶著管家肖天藍,

在結束海上探險的回家的途中,得了熱病。待病情稍稍恢複,即匆匆動身回

家。當他們被從床上掀利地板上睜開眼時,船已經被台風包圍了。

三個人手牽著手爬到甲板上時,隻見周圍漆黑一片,風雨在呼嘯,波濤在怒視,船

在劇烈地左右搖動,忽而被高高地托起,忽而又被拋入無底的深淵。當比船體大數倍的

怪獸似的大浪壓過來對,甲板與深深的海底沒什麼區別。

和大自然的暴力苦鬥了數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度過了台風的高峰。然而,還沒容他

們端一口氣,船就觸上了暗礁,船底部被撞出一個大洞。在尚未平息的暴風雨裏,船迅

速消失進了波濤之中。

流毓紫他們三人也掉進了大海。但畢竟是海上好手,三個人沉著地死死抓住了

被海浪打爛的船支。

接下來是在黑暗、波濤、大風和苦澀的海水中進行搏鬥。就這樣不知不覺度過了幾

個小時。當天快要亮時,昨夜的暴風雨像夢幻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初升的太陽把水平

線染成了血色,他們的船在無邊的大海中盲無目的地漂流著。

與前一天的暴風雨相反,接下來的兩天裏一點風也沒有,靜得讓人感到恐懼。今天

是第三天了。

流毓紫的熱病好不容易才進入恢複期,經過一夜海水的浸泡,又出現了反複,再

加上饑餓幹渴的折磨,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了。其餘兩人雖然沒有病,但在整整兩天的漂

流中粒米未進,滴水未喝,也已經是苦不堪言。

他們感到胃中痛如刀割,嘴唇幹裂,舌頭硬得像燒焦的石頭一樣。三個人盯著眼前

一望無際的海水,仿佛在怒視一個不共戴天的敵人。也許故事裏講的人類的同類相殘正

是發生在眼前這種時候吧。

在饑餓已經達到極限的人的眼前,就躺著一個還含有許多水份的肉體。說不定他們

中間的某個人會產生撲上去大嚼一頓的野獸念頭。

暫不說重病中的流毓紫,上官無恒和肖天藍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某種不祥的野獸的

表情,凹陷的眼睛開始放出野狼般的光。

上官無恒令人毛骨悚然地嚷道:

“喂!我已經受不了啦!我要幹了。你也別客氣了。”

說著他解下身上的腰帶。腰帶上掛著上官世家赫赫有名的暗器-帶血的牡丹,傳說中可與唐門暴雨梨花相提並論的絕世凶器。

也許上官無恒終於發瘋了。說不定他會拔出暗器,把病中的流毓紫或肖天藍殺死充饑。

肖天藍大吃一驚,臉色蒼白,不由得做好了防範的準備。

“海海海海,我昨天就想把這個吃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