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太陽搖曳在清晨的微光裏,城市尚在半夢半醒之間。
黎絲絲噔噔噔的腳步破碎了寂靜的空氣。
進公司還不到一星期,可不能遲到啊!她腦子想著,腳下不由自主地加緊了步伐。
和平常上班一樣。她身穿筆挺的藍色西裝,腳踏黑色中跟船頭鞋,一條紫紅色加玫瑰花樣的絲巾隨意扣在脖頸上。
風兒掠起,烏黑濃密的長發,如垂柳飄拂,流泄到雙肩以下。行走在寂寞冷清的街頭,陽光裏投下了婀娜的背影,十分像某位知名畫家筆下的人物特寫,線條柔和,風姿搖擺。
街道旁邊,座落著一處小型的開放式公園。幾個早起的晨練者駐足張望,向她投來讚賞的目光。
“絲絲,絲絲!”
拐過街角時,分明聽到了好朋友施蘭蘭的聲音,模糊的視線裏卻找不到她的人。
“絲絲,怎麼不理人?”施蘭蘭氣喘籲籲追上來。
“哎呀,一連幾天被樓下大媽跳舞的音樂敲昏了頭,現在還在夢遊呢。”黎絲絲努力地想睜開雙眼,可長長的眼睫毛似乎沾染上了可惡的膠水,紋絲不動。
“早告訴過你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信了吧。”施蘭蘭挽住黎絲絲的胳膊。
“信了!本已成舟,回頭太難!”黎絲絲的情緒瞬間降到了冰點。
“大清早的,你急著幹嘛去呀?”
“我去上班。”
“上班?!今天周末!”
“啊,昏!沒睡好的後果是這樣的!”大而圓的眼睛猛地就開了,一汪清水澄澈如海,蕩漾著青春的星光。
原來是南柯一夢!
哎!回來的數日裏,被廣場舞的音樂吵得睡不好。閉上眼睛,睜開眼睛,全是嘣嚓嚓的強大的節奏感。脆弱的神經要崩潰了!
果然!
嘣嚓嚓,嘣嚓嚓……
窗外,充足了電的半導體音箱,在人為的控製下,扯著脖子,粗著嗓門,炸雷般地哭叫。
黎絲絲隨手抄起昨晚吃剩的方便麵,隔著窗戶對著樹上的鳥窩砸出去。真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方便麵沒砸中鳥窩,而是順著樹幹做了自由落體。
“誰這麼缺德?大清早亂扔垃圾,砸我頭了。誰?誰?出來!”馬上聽到一個大嗓門的大媽在樓下咆哮。
黎絲絲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徹底地埋進去,放肆的笑,笑得眼淚打濕了臉頰。那一刻,她第一次嚐試到了報複別人的快感。
再要想補足睡眠是不可能的,起床幹活吧。挨到七點,太陽明晃晃地照著每一個角落。整個小區基本上全醒了,貪玩的孩子們在小區的空地上歡快地奔跑,揚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這是2013年春季的某一天早上,黎絲絲進入龍岩J公司的頭一個周末。
渡過了二十七個春秋年華的她,有著整整五年的深圳流浪史。如今貓在龍岩的小城市裏故意氣氣那個棕色皮膚的漢子。因為他們打過賭,一年內如找到了她,她就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