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們傻了眼,隻見得一黑一白兩團人影快速往下翻滾,傾刻就滾入了半山中的綠木叢中,不見了蹤影!他們急得抓耳撓腮,溝壁異常陡峭,人根本沒法下去;而這條溝壑也不知通向何處,下麵莽莽蒼蒼一片,不知從何處才能進去。強盜們一籌莫展,翠蓮和小婉更是急得要哭了!
再來說這滾落溝壑的兩人。龍蕭蕭經過天昏地暗一陣翻滾,隻聽“刺拉“一聲衣衫就被什麼東西掛住了,她側目一看,自己正躺在一片灌木叢裏。她正驚魂未定,一團白影也滾了下來,毫不客氣壓在她身上,她不禁又羞又惱,喝道:“你起開!這樣會把樹壓斷的!”獨眼盜冷冷道:“你講點理好嗎?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要不是為了救你……”聽他這麼一說,龍蕭蕭恍惚記起是有這麼一回事,自己跌落的那一刻,他的確是奮不顧身地過來拉自己。她的心軟了下來,嘴上仍不服輸:“誰讓你救的!你自討苦吃!”獨眼盜不答理她,借著月光,他已經慢慢看清了身邊的形勢。他們此刻正掛在半山腰的灌木叢中,這一片灌木叢長得極為繁茂,從上往下望去,密不見底。獨眼盜攀緣著周邊的藤蔓慢慢從龍蕭蕭身上移開了。他似乎很艱難,而且時不時停下來按一下胸口。龍蕭蕭也掙紮著能轉動身體了,她一眼瞟見獨眼盜胸前的白衫上染紅了一大片,不禁驚呼道:“呀!你的傷口……”獨眼盜“哼”了一聲,悶聲道:“死不了!”龍蕭蕭茫然四顧,急躁地說道:“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
就在此時,從稀疏一點的叢隙間透露出了一點亮光,龍蕭蕭驚喜道:“下麵有人!”同時兩人耳邊還傳來悠揚的牧歌。龍蕭蕭用劍斬斷撥開密棘,探頭往下望去。原來就在他們的身下有一個小小的石洞,一個年長的牧羊人正坐在石洞前的篝火旁,邊烤一隻山雞邊高興地唱著歌兒。山雞的香味透過叢林縫隙傳到兩人的鼻子裏,龍蕭蕭頓感饑腸轆轆。她望了一眼疲倦虛弱的獨眼盜,低下頭去把臉趴在縫隙裏,大聲喊道:“老爹,救救我們!”老人顯然聽到了她的聲音,他站起身來茫然四顧。龍蕭蕭連忙道:“這裏,你的上麵,左邊!”老人看到了,他打著手勢示意兩人往右邊來,兩人攀爬著到了洞口的右邊,那裏正好有塊突出來的大石頭,兩人借著石塊,順利地下來了!
借著火光老人看見獨眼盜滿身是血,不禁眼露驚恐,龍蕭蕭連忙道:“老爹,我們不是壞人,他受傷了,借你的山洞用一下。”說罷將頭上的一支鳳釵抽下來遞給老人。老人接過鳳釵,雙手合十道:“多謝姑娘!這裏就留給你們了,我另有住處。這隻山雞和瓦罐裏的粥也是你們的。”老人說罷就鑽進山洞旁邊的一條小徑自顧離開了。龍蕭蕭扶著獨眼盜進得山洞裏,山洞很幹燥,下麵鋪了厚厚一層幹草,草的上麵又鋪了一張牛皮。龍蕭蕭讓獨眼盜躺臥在牛皮上,她跪在他的身邊將他那被血沾滯的衣衫用劍一點點挑開,又從放在山洞裏的水罐中倒些水出來將傷口略洗洗,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粉灑些在傷口上,然後把自己的衣裙撕下一截把傷口包紮好。獨眼盜默默地看她做著這一切,突然開口道:“你的衣服都劃破了!”龍蕭蕭低頭一看,不禁滿臉通紅,她的衣服被掛得一條條的,像是一身碎布片搭在身上,許多地方都露出了白生生的肉。她慌忙掩蓋,可惜漏洞太多,顧此失彼。獨眼盜看她的窘態,忍俊不禁笑了起來,龍蕭蕭又羞又惱,環眼四顧,見牆上掛了一件擋雨的牛毛氈,連忙取下來圍在身上。獨眼盜笑意更深了。
龍蕭蕭窘坐了一會,就去瓦罐裏盛了碗粥走到獨眼盜的身前,獨眼盜連忙掙紮著要坐起來,龍蕭蕭輕輕按住他,溫聲說道:“你別動,我來。”她將他慢慢扶起,讓他半靠在自己的懷裏,將粥一點點喂進他的口中。獨眼盜頓覺有一股熱浪衝進了自己的眼底,多少年來他懷著刻骨的仇恨,孓然一身漂泊天涯,在刀光血影裏衝殺,從來沒有得到過女人這樣的柔情,一瞬間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聆聽著她的細語叮嚀。他微微地歎了口氣,好像一切都已經得到了補償。
吃著粥的獨眼盜突然柔聲對龍蕭蕭道:“讓我看看你的右手。”她不解地伸出右手去,隻見纖細白皙的手背上有個模糊的齒印,獨眼盜望著那印痕,惋惜道:“居然留了這麼個疤!你還記得這是誰咬的嗎?”一提起這件事,龍蕭蕭不由得激動起來:“怎麼不記得!那小子打不過我就像狗一樣咬了我一口,哼,別讓我再遇到他!”獨眼盜笑了起來:“他為什麼要咬你呢?”龍蕭蕭垂下眼睛:“他多管閑事!他憑什麼管我?!”獨眼盜追問道:“是不是因為你欺負仆人,他看不過眼?”龍蕭蕭吃驚地張大了眼睛,結巴道:“你、你……”獨眼盜昂然道:“不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