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夜色漸漸彌漫瓊隱山,芊月才從蓮意堂出來。瓊隱心法已學至第四重,饒是她聰慧,卻也一下子難以消化這麼快的進度。近幾日便時常有困惑難解、停滯不進的狀況發生。隱六師父勸她不必急於求成,囑她早點出來,去外麵散散心,說不定過幾天就迎刃而解了。芊月沿著蓮花池邊的長廊邊走邊思索,一陣微風吹過,蓮花清幽的清香撲鼻而來,芊月頓時覺得心清神爽,她快活地伸了個懶腰,可就在舉起雙手的那一霎間,芊月發現蓮池靠近瓊隱殿圍牆的角落裏,一片青碧的蓮葉裏,隱約有一個白色的人影。

芊月一時好奇心起,心想,天這麼黑了,有誰會在蓮池裏呢?於是她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一探究竟。待走到跟前,隻見一人背對著她,一頭墨發,上身穿著白衫,那下身卻是浸在水裏了。芊月不由大驚,有人落水了!她飛身縱起,使出一招瓊隱劍法中的“飛鴻踏雪”,瞬間縱到池中人的上方,然後纖手一伸,抓住那人的肩頭就要往岸邊縱去。一抓之下,那人卻身形一飄,芊月抓了個空,頓時收不住勢頭,撲通一下跌落水中。這才發現池水並不深,芊月從水中爬起來,趔趄了幾步方才穩住了身子,抹一把臉上的水,正待罵一聲好心沒好報,卻發現那人已轉過臉來,芊月一眼望去,一時間不由得呆若木雞。

如墨的長發下,長眉入鬢,五官似雕刻而成,麵色瑩白如古玉,一雙眸子,如浩瀚星空,澄淨清澈卻又深不見底。他靜靜的站在水裏,渾身散發著高貴卻又飄逸出塵的氣息,發上幾滴被芊月濺起的水珠,順著白皙的臉龐滾落的下來。看著呆立的芊月,那人唇角牽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那笑裏帶著一絲惱怒和疑問。看著那絲笑,愣著半晌的芊月終於回過神來,她囁嚅著道:“那個,那個我以為你失足跌落水裏了,所以,嗯,對不住了。”

“失足?落水?”白衣人皺了下好看的眉頭,有些好笑地道,聲如珠玉。

芊月撓了撓濕漉漉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是我太魯莽了,隻是,你是誰?這麼晚在這蓮池做什麼?”

“我住在這裏”白衣人簡短的回道。

“住在這裏?”芊月指了指漫天蓮葉的池水驚詫地道,忽然她又恍然大悟似的大聲道:”難道,難道你是這池中的千年蓮花修出來的蓮花妖?不對,你修得如此豐姿靈秀,肯定不止一千年,得有萬年之久了是不是?”

白衣人深深的看了芊月一眼,卻閉緊了嘴巴沒有說話,芊月當他默認了。一時間既驚奇又歡喜。因為娑羅樹的緣故,她頓時對這個已修成的蓮花妖倍感親切。她殷切地道:“我叫做芊月,你呢,你有名字嗎?”

白衣人看著對麵落湯雞似的人兒,那水滴滴答答的,正從漆黑的烏發上,淌到瑩徹無暇的臉上。雙瞳剪水,那裏麵正閃著熱切新奇的光芒。他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低頭瞥了一眼滿池蓮葉,輕聲道“蓮生。”

“蓮生,是個好名字。”芊月欣欣然地道,可待她還欲說話時,隻見眼前白光一閃,再看時,池中已杳無人跡,隻留下一池清幽沁人的蓮花香氣。

芊月慢慢從池水中爬上岸來。心裏卻還想那蓮花妖,她想這蓮花妖出落得如此風姿高雅,不知道等到山上的娑羅樹修成人形,又該是怎樣驚人的風采?她擰了把裙上的水,一路疾行回了芳歇園。

芳歇園內燈光正明,一進園子,白婉就看見了渾身濕漉漉的芊月。大驚道:”芊月,你怎麼了,怎弄得如此狼狽?”

芊月扯下頭發上的一根水草,嘻嘻笑道:“白婉姐姐,我跌到蓮花池了。”

“傻丫頭,跌得一身水你還傻笑。”白婉用手拎著她滴水的裙擺無奈地道。

“果然是俗世來的蠢笨丫頭!”三師姐白嫵倚在門口,挑著眉譏諷著道。身後的一眾女弟子也都看著狼狽的芊月,一個個忍不住地捂嘴大笑。白婉正待回她們幾句,卻被芊月連拉帶扯的拖到了屋裏。“白婉姐姐,別跟她們一般計較,快過來,我有一樁新奇的事兒要告訴你。”

“什麼新奇的事呀都要等會再講,快去洗洗,換去你這一身濕衣服,免得著了涼。”白婉不聽她說,隻將她將盥洗室推去。

換洗好的芊月躺在暖暖的被窩裏,繪聲繪色的將剛才蓮池遇到的情況告訴給了白婉。隻聽得白婉眼睛都直了,連呼不信道:“我在這瓊隱山也住了好幾年了,往蓮意堂的路也走了無數遍,從來沒見過什麼蓮花妖,還說生得那麼美,難道這世上還有比流雲公子生得還好的人?這瓊隱山,也隻有嵐公子可以和雲公子可以一較上下了。”

“切,你心心念念隻有雲公子,眼裏自然看不到別人了。”芊月羞她道。

“好你個芊月,明明是你自己思了春,竟幻想著什麼俊美的蓮花妖。”白婉嬌叱著就衝芊月撲過去。一時這兩個丫頭又鬧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