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艾琳公主思緒萬千(1 / 2)

艾琳去過森林獵場,見過連綿的營地,還有許多無威武的騎士,在手邊靜靜待命。她摸過弓弦,握過長槍,還在別人的攙扶下騎著馬,在跪倒的農民麵前慢慢經過。父親打到的獵物,也高興讓她來看,她看到雌鹿臥在草地上,帶著斑斕的血跡,長長的脖子扭轉到了前肢,一雙空洞的眼睛失落的望著天空。旁邊坐著模樣蠢笨的獵犬,張著嘴巴,吐出白白的舌頭,傻乎乎地哈著氣。艾琳嚇哭了,躲到了父親的身後。

“勇敢起來,你以後可是得當女王啊。”國王說道。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艾琳變得討厭動物起來,活的死的都一概遠離。那些不知道情況貴族女孩兒有時給公主帶來小鳥小貓,卻都看到艾琳擺出了一副憎惡的臉。還有謠言說公主會用手指掐死那些送來的小東西,實際上她不過是叫人把它們扔出了宮殿,可流言總是更俘獲人心,久而久之,人們都說公主是個“沒心肝的人”。

流言最後傳到了艾琳的耳朵裏,惹得她生氣地剪著枕頭,蠻橫地罵著侍女,之後趴在床上哭個不停,眼淚都沾濕了前襟。然後父親會敲敲門,進來摸女兒的頭,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要領她一同去教堂。

於是艾琳見到了主教塞拉,她恭敬地向老人行禮,塞拉則帶著她做了禮拜,並建議她在修道院裏呆一段時間,好散散心。艾琳在教堂裏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圖案,畫卷,塞拉告訴她這都是經書上的故事,宣揚神明的偉大,讚美人心的美好,還有不斷應驗的預言。艾琳盯著這些泛黃的羊皮卷,撫摸著上頭的裂痕,那種奇妙的感覺讓她不再覺得煩悶,反倒覺得修道院比宮殿舒服得多。她在那兒辟了一小間臥室,留下少數的一些侍女,每天吃過早飯,穿過長廊,然後到一間小禮拜室,那裏有個老得不知道多少歲數的老修女,嘴唇都萎縮不見了的樣子。焚香的味道,蠟燭的火光,逐漸變亮的天窗,還有老修女的喃喃細語,外頭唱詩班的讚歌,讓艾琳體會到了神聖的滋味。她恍恍惚惚地跟著唱讚美詩,背經文,在這個溫暖的禮拜堂中她總熱淚盈眶。她向主教要了念珠和米字項鏈,每天都虔誠地為全世界的男女老少祈禱,她在禮拜堂一待就是一整天,在聖徒殉教的日子裏,她顆粒未進,晚上躺在床上卻覺得無比的滿足,而饑餓感越強烈她就越滿足。後來她幹脆穿起了修女的厚重黑衣,讓仆人差點驚慌失措地以為自己的主子要徹底獻身於神聖的事業。誤會最後得到了解釋,國王和主教又覺得這幅打扮對於一個在外住宿的年輕公主反而更為恰當,也聽之任之了。

這場小小的風波讓艾琳感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她覺得自己該像那些偉大聖徒一樣去拯救苦難中的他人,於是她走出教堂,以修女的打扮參加了過去以公主的打扮參加的那些聚會。人們無不投以尊敬的目光,這裏頭還帶著對神聖事物的敬畏。同齡的貴族女孩們又開始喜歡同公主聊天了,而且比之前更為信任她。女友們在修女模樣的艾琳麵前無所不談,煩惱呀,喜歡呀,厭惡呀,都一股腦的跟艾琳講了。而艾琳呢,也學起老修女和大主教的樣子提出建議,並嚴肅地說:“你懺悔吧!”另外那些年紀大的女士,深感公主拋棄錦衣玉食生活的偉大(即便是暫時的拋棄),總是崇拜地拉著艾琳的手,求她給予祝福。在一次宴會上,一個貴婦人帶著她三歲大的兒子走到艾琳的麵前,請求公主能夠摸摸孩子的頭,“他老是生病,希望您能賜福。”艾琳欣然答應,伸出纖手在小男孩毛茸茸的腦袋瓜子上摸了許久,之後也確如這個母親所願,男孩一日日強壯長大,人們也對艾琳改觀,開始稱呼她為“心善的好人”了。

看著艾琳出眾的模樣,那些名門千金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她們央求自己的父親也把她們送去修道院,於是艾琳的身邊多了幾個同伴,她們穿上一模一樣的修女服,像一個個影子,擠在小禮拜堂裏聽老修女講《首經》上的故事。老修女畢竟太老了,她常常講不了多久,就打起了瞌睡,女孩們不想叫醒她,就嘰嘰喳喳地談起了天。她們談在王都的趣聞,別人的八卦,流傳風言風語,還講書上看到的戀愛故事。故事裏有明媚的太陽,癡心的男女,邪惡老朽的巫師,和為了愛人不惜跟巫師做交易的傻丫頭;馬車在森林小路飛馳,星辰被茂盛的枝葉遮蔽,一汪清泉,映著兩個人明亮的眼;貴婦在塔樓中長歎,整裝的騎士在山丘上躊躇不前;熱心報信的女仆總出差錯,突然出現的駭人巨龍又必然喪命,女孩抱著負傷的心上人不住哭泣,兩人都說要履行天荒地老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