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冷眼掃過嬤嬤們的穿著,冷聲道:“你們的每月隻得一吊錢,卻能買得起繡花衣衫,戴得起白銀首飾,不是從丫鬟小廝們克扣出來的黑心錢得來的又能是什麼?”
聞言,帶銀鐲子的嬤嬤悄咪咪捂住自己的寶貝首飾。其餘嬤嬤皆麵露難色,好不臉紅。
吳縣平暗中為自己捏了把汗,本想著虞侍衛當下正是殿下身邊的紅人,他便辦事周到些,未曾想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平日裏見虞侍衛喜好嬉笑打鬧,為人開朗大方,未曾想今日點燃了她的怒火,竟是這般聲言厲色。
今日之事還是早早稟報給殿下的好,至少先把自己摘出去,得罪了大紅人可萬不能在失了殿下的寵信。
虞珂冷哼一聲,挖苦道:“你們自私自利,麻木冷漠。以為塗脂抹粉穿金戴銀自己就是半老徐娘了嗎?心思純善之人,即便是吃糠咽菜粗布麻衣,那也令人賞心悅目。可你們心腸歹毒,即便錦衣加身也是一股子庸俗味兒。”
嬤嬤們活到這把年紀,從未有人當眾撤下她們的遮羞布,縱使心中又氣又惱也隻好忍耐。
虞珂牽起丫鬟的手,對吳縣平道:“不必挑了,就她吧。”
吳縣平掛著和善的笑,點頭示意。
書房內,陰九離聽過事情的來龍去脈,斜睨著吳縣平:“她還說了些什麼?”
吳縣平恭順在側躬身道:“虞侍衛還道,我們這些掌事的自私冷漠管理不好下人。”
“吳管家怎麼看待這件事?”陰九離捧著手中書卷,漫不經心問道。
吳縣平琢磨不透殿下的心思,保守回道:“老奴認為這應天府畢竟殿下主家,我們這些做奴才隻要做好本分的事便是為殿下解憂了。”
陰九離掀了掀眼皮,諱莫如深道:“原來吳管家也有會錯意的時候。”
吳縣平老臉一僵,幹笑著道:“讓殿下見笑了,老奴一把年紀,著實糊塗,豈敢妄自揣測殿下聖意。”
陰九離搖了搖頭:“你會錯的不是本王的意,是虞侍衛的意。”頓了頓又道:“你先下去吧。”
“是。”吳縣平應聲退下,將門帶上。
“殿下不召虞侍衛前來嗎?”雲鶴在側問道。
陰九離放下手中書卷,篤定道:“她會來見本王的。”
虞珂將小丫鬟安置在東跨院西廂房,見此女便覺鍾靈毓秀,故取名為靈秀。
“往後你便安心跟隨於我,我雖沒什麼大本事,但定能護你周全。平日裏不必拘泥於管教嬤嬤教你的那些俗禮,做好分內之事不僭越便好。”虞珂低聲安撫道。
靈秀方欲屈膝行禮便被虞珂攔下:“對我不必行禮,隨我去趟藏書閣。”
虞珂自是知道,憑她的一番口舌不過是白費功夫,隻能治標卻治不了本。若想整頓應天府的風氣,還得主家的九殿下出馬才行。
靈秀巴望著虞珂,眸中閃著新奇的光,乖巧應下。
主仆二人正往外走,迎麵來了一群嬤嬤婢子,個個凶神惡煞,一眼望去甚是眼熟。
待她們走近前來看,果真是後花園的那五位嬤嬤,現下她們以花頌馬首是瞻,是以底氣十足,絲毫不見方才唯唯諾諾的模樣。
虞珂心中嗤笑,如此沉不住氣,倒是她高估了這幫奴才。
綠衣衫的嬤嬤衝花頌頷首道:“啟稟花小主,就是虞侍衛身後那丫鬟從中挑撥,使得虞侍衛對老奴們心生誤解,還請您懲治了那賤婢,以儆效尤。”
聽聞此言,虞珂頓時黑了臉
所謂狗仗人勢說得便是她們了,不便尋她麻煩,便打上了靈秀的主意。
虞珂皮笑肉不笑道:“不知嬤嬤想如何懲治我的丫鬟?”
嬤嬤露出標誌性的笑容,那張老臉上的脂粉在溝壑間夾縫中生存:“這個賤婢無中生有,挑撥是非,理應杖責五十。”
虞珂眯起眼,提醒道:“五十大板可是要出人命的,嬤嬤千萬思量好。”
嬤嬤扭動著肥臀蹭到虞珂麵前,暗中塞給虞珂一隻金簪子道:“這事兒呀到了殿下那裏也是這個理兒,您說是不是呀,虞侍衛?”
此言一出可把虞珂氣笑了:“可不是麼?”
想來這個虞侍衛也並非軟硬不吃的主,嬤嬤賊溜溜的眼睛打了個轉,心中竊喜,花頌也微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