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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真臉上流露出微微的驚訝,輕聲說:“是嗎?這個陸天誠倒沒說。”她稍一遲疑,坦白地問,“我跟你說這些,你肯定會認為我和陸天誠之間有些什麼吧?”

普克猶豫了一下,說:“老實說,我沒有把握。我想陸天誠是個……就像你剛才所說的,他的感情是很純潔的。”

何真淡淡地笑了:“其實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或者說,還沒有開始發生什麼。要是他還活著,我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現在說這種話,聽起來很……很淒涼吧?”

普克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何真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們單位沒人知道我和陸天誠是好朋友……真的,起碼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們還隻是好朋友……我想要是大家知道了,可能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陸天誠在大家眼裏,實在是太……太沒創造力了,太普通了……可那是因為他們沒看到他的內心,那裏其實是非常豐富、非常……我不知該怎麼形容,就像一個荒蕪的花園,外麵被雜草掩蓋住了,而裏麵卻開著茂盛的鮮花……”

普克輕聲問:“他臨……走前,跟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嗎?”

何真注視著普克的眼睛,用央求的語調說:“我能感覺出你的……同情,你能夠讓他安靜地走嗎?”

普克想了想,誠實地回答:“我不能保證。對不起,雖然我很想保證。”

何真看了普克一會兒,嘴角掛上一個淒涼的笑,說:“其實我也知道,他好像已經注定會是一個悲劇,不管多麼努力,也很難改變了。”

普克溫和地請求道:“請你告訴我,他對你說過什麼?”

何真沉默良久,終於說:“他曾經向我道過別。他說是永別。”

“還有呢?”普克不禁追問。

何真搖搖頭,低聲說:“其它沒有了。”

普克有些不甘心,追問道:“可他沒解釋為什麼會這樣?”

“沒有。”何真坦白地說,“你可能會不相信,他對我說這句話時,很認真,很悲傷。但我聽了,卻沒有問他為什麼。”

普克忍不住問:“為什麼?你當時不覺得奇怪麼?”

“當時我以為他是指另一種意義的永別。”何真臉上浮現出回憶的表情,輕輕地說,“而這種永別,我心裏早就知道,那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我很自然地接受了。我知道,他很愛他的妻子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他的心都不會離棄他們。”

普克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現在怎麼會認為……”

何真打斷了普克的話:“一聽說他的死訊,我心裏就明白了。”她的眼睛忽然微微紅了起來,聲音有些哽咽,“以前我一直認為自己了解他,看來我的了解也隻是一部分……隻有一點,從開始認識他,就不由自主覺得,他是一個注定的悲劇。現在,這個悲劇終於來臨了。”

普克無法讚同何真如此宿命的論調,隻是溫和地說:“你覺得陸天誠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才向你告別的呢?”

何真的思緒回到現實中,想了一會兒,說:“我也說不準。不過,他的身體可能不像大家看到的那麼好,因為有一、兩次,我們單獨聊天的時候,他的表情忽然顯得很痛苦。我問他,他卻說沒什麼,隻是有點兒頭疼……他是個很堅忍的男人,我想,如果那種疼痛不是非常厲害,他不會表現出來。”

普克深思片刻,忽然問:“去年下半年以後,他有沒有請過病假?也許並不是病假,總之是離開辦公室一段時間。”

何真回憶了一下,說:“好像是有一次……對了,就是那次我看見他頭疼之後幾天的事情。我記得自己還問過他,有沒有檢查出什麼結果,他輕描淡寫地說什麼都沒有,以後就沒再提過這件事了。時間……大概是十一月下旬。”

“你們單位的人看病,一般去什麼醫院?”普克急切地問。

何真告訴了普克他們常去看病的幾家醫院,普克向她道過謝離開後,立刻打電話,將這個線索通知了彭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