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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鬆是法醫中心資曆最深的法醫,也是普克內心最為信賴的法醫。他從事法醫工作已經超過三十年,憑借豐富的經驗和嚴謹的態度,協助刑偵處的同事們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疑難案件。

普克曾和黃法醫合作過多次,對於別人所說的“老黃性格怪僻、難以相處”這一現象,他卻毫無感覺。相反,越是與老黃合作的多,越是增添了對老黃的敬意和信賴。與此同時,平時向來不喜歡與人親近的黃山鬆,和普克接觸卻很隨和。大家都說這兩人大概是真的比較投緣,而知情者卻明白,這就是所謂惺惺相惜的緣故。

平時,大家都忙著各自的工作,並沒有過多來往。如果案件需要兩人合作,他們身上那種一絲不苟、嚴肅謹慎的作風總是相得益彰,使得案件的偵辦平添幾分順利。黃山鬆通常很少發表對人的意見,但當別人對他提起普克,他總是會簡明扼要地說:“小普,是個好刑警。”

隻此一句,再不多說。

這次陸天誠的案子,黃山鬆因為生病沒有接辦。普克這兩天來,一直想去看望一下黃山鬆,順便跟他談談案情,尤其是對陸天誠屍體的檢驗結果,但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普克知道,黃山鬆平時總是住在法醫中心,要想找他,不在實驗室,就是外出去現場了。因此從陸天誠父母家出來後,便和彭大勇一起去法醫中心碰運氣。還好,他們在DNA檢驗室找到了黃山鬆。

由於性格原因,普克和黃山鬆兩人雖然投合,但除了工作之外,業餘時間卻來往不多。這次聽說向來健康的黃山鬆生病,普克心裏頗有幾分擔心。他知道黃山鬆是孤身一人生活,生起病來,怕是無人照料的。因此一見麵,一改平日不喜寒暄的習慣,很是關切地詢問了幾句黃山鬆的身體。

黃山鬆還是那樣寡言少語,隻說自己沒什麼問題,便把談話轉到了正題上:“小普,聽說你們這兩天在查清江舊大橋那個案子?”

普克說:“不瞞您說,今天我們就是為這個事兒來的。”

彭大勇笑著說:“老黃,這兩天我們可是常念叨你。尤其是普克,心裏那個不踏實啊,恨不得馬上把你從病床上拖起來。”

普克不好意思地笑了,說:“老實說,這個案子看起來不複雜。可我說不清為什麼,心裏對那份屍檢報告就是放心不下。老黃,真是抱歉,你病還沒好,就拿這事兒來煩你。”

黃山鬆平靜地說:“說說吧,什麼地方拿不準?”

普克略一遲疑,說:“你讓我說具體是哪裏感覺不對,我也說不準。驗屍報告已經寫得很詳細,基本確定陸天誠是由橋上墜下而死。但你可能不知道,案發前一晚因為下過雨,現場被破壞得很厲害,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現在很難下結論,陸天誠的墜橋究竟是自殺行為,還是人為造成的,或者是意外失足。我個人覺得,也許通過屍檢能找到一些什麼痕跡,來幫助判斷陸天誠的墜橋原因。”

黃山鬆默不作聲地聽普克說完,沉吟了一下,說:“走,去看看屍體再說。”

他們來到屍體庫房,陸天誠的屍體被存放在最外麵一排的一個大抽屜中。黃山鬆熟練地將屍體轉移到停屍床上,一言不發,圍著屍體仔細察看起來。有時為了看得仔細一些,他的臉一直湊到屍身很近的地方,全然不在意屍體上散發出的令人反胃的異味。很長時間過去,一旁的普克和彭大勇都不禁被庫房裏那種無法言述的氣息弄得渾身發起冷來,而黃山鬆像是把他們兩人都忘記了似的,隻顧自己全神貫注地察看著。

忽然,黃山鬆直起腰,麵無表情地問普克:“驗屍報告上,有沒有提到死者右手腕部的輕微瘀痕?”

普克稍一回憶,肯定地答道:“沒有。怎麼,腕部也有傷?”

在黃山鬆的指點下,普克彭大勇湊上前去。果然,在屍體右手腕部,正常的屍體膚色之下,隱隱透出一點淡淡的青跡,像是血液的瘀痕。

“不算傷,但卻是痕跡。”黃山鬆語氣平淡地說。“等我做過進一步檢查就能知道,是不是對你們弄清死者墜橋原因有所幫助。另外,”他又指著陸天誠右手衣袖部分說,“仔細看看,袖子上有什麼名堂?”

普克認真察看著,發現陸天誠身上那件八成新的外衣右手衣袖處,有一條像是被撕裂的痕跡。因為並沒有完全撕開,隻是布料組織變得疏鬆了一些,如果不細心看,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彭大勇嘀咕了一句:“這是什麼意思?”

普克凝神沉思片刻,心裏忽然掠過一絲光亮,不禁有些興奮,對黃山鬆說:“老黃,這個裂痕和腕部的瘀痕,能不能說明……”

黃山鬆卻打斷了普克:“先別下定論,等我做過檢驗就知道了。你們先去我辦公室等等,檢驗結果出來,我就回來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