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回到家裏,已經是清晨。
屋子裏一切已經被恢複成原先的模樣,他踢倒的茶幾已經扶了起來,地毯上的汙跡被刷洗過,並且壓了塊毛巾在上麵吸收水分。
石竹依然坐在電腦前改她的文章,聽進他進門的聲音,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卻不回頭,也不出聲,仿佛在等他先開口說話。
張揚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發現喉嚨裏如同卡著什麼,始終發不出聲音。最終,他隻是長出一口氣,轉身走回了臥室。
聽著他的腳步往另一個方向移動,幾滴眼淚順著她的麵頰滑落在鍵盤上,留下點點水跡。
☆ ☆ ☆
張揚合衣倒在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奇怪的夢境開始閃現,各種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回響。他掙紮著想要醒來,卻覺得眼皮如有千斤,根本無法睜開。
石竹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過來,似乎在埋怨他不該喝酒。他難過的發出幾聲呻吟,用力翻個身,終於找到了舒服的姿勢,沉沉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下午。微風吹動臥室的窗簾,陽光不時從飄起的窗簾下鑽進來,在地麵上落下一個個光斑。
張揚掀開被子坐起來。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已經被換成了平時穿的睡衣,張揚暗暗鬆了口氣——這也算是石竹主動示好,他不必再想辦法打開僵局。
懶洋洋地洗臉、刷牙,然後移動到廚房去找吃的,他驚訝的發現原本空蕩蕩的冰箱已經被新買回的食品填的滿滿當當,就連冷凍室裏也塞滿了速凍pizza和冰淇淋。料理台上放著幾個用保鮮膜包好的碟子,裏麵全是他喜歡的菜品。車鑰匙被隨便的丟在幾個碟子之間——典型的石氏作風。
他心裏頓時有種雨過天晴後的輕鬆。哼著小調將飯菜放進微波爐裏加熱,一麵拿起手機發短信給石竹:
“你在哪裏?”
飯菜都已經熱好了,而石竹還是沒有回複。
“不會還在生氣吧?”張揚叼著筷子納悶。於是他又發一條過去:
“別生氣了,好不好?菜很好吃,你再不回來,我可要吃光了。”
張揚一麵捧著碗大快朵貽,一麵不時瞄向自己的手機。可是一直到他吃飽、將所有的餐具洗幹淨、收妥,手機的未讀信息欄裏,還是空空如也。
他開始有點焦急起來:“石竹昨晚肯定沒有睡覺,今天一早又出去采購、做飯,也沒有時間補眠。現在也沒有消息,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抓起手機,按下了石竹的號碼,電話裏傳來的卻是係統的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衝進臥室,一把拉開衣櫥,如遭雷擊似的愣在原地。衣櫥裏已經空了小半,幾件石竹常穿的衣服沒了蹤影,她最喜歡的幾件外套也沒有掛在原來的地方。
起床時的輕鬆、吃飯時的愉悅、之後的焦慮,全在這一刻被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取代。
“她怎麼可以?她怎麼能!”悲傷、失落、憤怒,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嗆得他幾乎無法呼吸。衝回客廳,從茶幾下拽出電話黃頁,幾近粗魯的翻動紙張,找到航空公司的電話,立即挨個撥了過去:
“喂,您好!xxx航空公司,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你好,我要查一下我預定的機票。”
“好的,請告訴我您的姓名及證件號碼。”
“石竹,證件號碼是……”
張揚能想到的,石竹會去“投靠”的朋友,都不在這個城市。所以,當務之急,是確定石竹的去向。她的車鑰匙還在,要走,隻能是乘了公共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