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的幾日,宋寧致都臥床休養著,每日由趙萬豐親自煎熬草藥,趙萬豐本身胳膊上的刀傷就未痊愈,還纏著紗布,那些下人們見了,便都上前去爭著做,但趙萬豐一概都拒絕了下來。
這行營裏的下人們看在眼裏,都隻覺得他們這趙司令像換了個人一般,且莫說親自煎藥,就是平日,在行營裏,趙萬豐要麼是將自己關在房內,要麼就沉著一張臉,生生的給人一種冰冷落寞的感覺。
可如今,這趙司令居然做起這些小事來,而且還做的極認真、細致,熬好藥、盛好,又親自給那位宋小姐送去,最主要的是,這臉上竟奇跡般的,多了些柔和的暖意。
又見趙萬豐每日必騰出大把時間陪那位受傷的小姐,想這位小姐在他心裏必是占了重要地位的,又想著兩人一剛一柔、男俊女俏的,甚是般配,個個私底下都眉開眼笑的竊竊私語著。
這麼一來,往日陰雲籠罩的行營,竟多了些溫馨的人情味兒。
又過了幾日,宋寧致身子有些恢複了,便自己去煎藥,見趙萬豐顧著照顧她,自己胳膊上的傷都忽略掉了,她又每天給趙萬豐熬製草藥、換藥,完了,又去後院幫忙侍弄花草、打掃屋裏屋外的衛生、整理房間的擺設,或是去廚房打打下手,忙的不亦樂乎。
趙萬豐一開始以著她身子還未康複,阻止她做這些,但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不主動去奢望別人的好,而一旦別人給予她好,她便心存萬分感激,嘴上不說,行動上卻是挖心掏肺的要報答於人。
行營裏從未住過女人,自宋寧致來後,那些下人和警衛,都覺得這裏突然變得幹淨、整潔了許多,還散發著一些花草的幽香,她有時也會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些南方口味的菜肴,看著他們吃這些清甜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她心裏也很是滿足和愉悅。
而他們覺得這位小姐,生得好似天仙下凡一般,年紀雖小,禮數卻很周全,無半分端著的感覺,穿戴看上去很洋派,為人卻十分平和,遇上不明之事,也總是很謙虛的向他們討教,他們也都十分願意與她談論些話語。
趙萬豐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雖也不太懂得這紅塵戀事,但每每在宋寧致害羞的眼神裏望見自己時,他心裏都會湧起一些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溫暖,腦子裏那些常年糾纏著他的壓力與包袱,似乎遁於無形般。
隻是······這一切看在另外一人的眼裏,卻是如芒刺紮進了眼睛。
那人便是孟白了。
趙萬豐說過,待宋寧致身子有些恢複了,便將她送走,但是在他看來,很顯然,趙萬豐沒有做到這一點,於是,日子一天天的過,他便也一次次旁敲側擊的提醒著趙萬豐。
趙萬豐心裏自然是厭煩的,心裏的矛盾頃刻將他原本有些回暖的心情,又推入了冰窖,但他也知道,這件事,他又必須做。
這一日,他從外麵回來,凝重的臉上,寒氣逼人,他終是狠下心來,要與宋寧致提離開行營之事了。
隻是,剛一進門,就見到宋寧致正從臥房內出來,四目相對,她眼波如水,他一觸及,便亂了所有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