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 / 2)

二十分鍾後,我們來到武漢客運港旁邊的江灘上,這裏已經修建得粗具規模了,有點花園和廣場的樣子,據說一直從長江大橋延伸到長江二橋――一座鐵索斜拉公路橋,所以一眼看不到頭。它吸引了不少有閑情和閑工夫的市民,這從穿梭在其間的乞丐數目也可以看出來。我們花了三塊錢買了一隻上麵畫著雄鷹的風箏,然後兩個人跑來跑去,就是沒有把它放起來,最好狀態也隻飛了兩層樓那麼高,而且很快就一頭栽倒在地。有很多人在這躁動不已的長江邊、在這乍寒還暖的春風中放風箏,所以我們的風箏經常被別人勾搭上。後來看到有一條金魚圖案的風箏倒是飛得無比高。該上天的雄鷹不上天,不該上天的金魚卻上天了,可把我們給氣壞了。楊蘭問:那條死魚是不是空投的?我說:不是,是長征二號運載火箭送上去的,中央電視台都直播過了,你沒看啊?然後我在楊蘭的建議下,把我們的鬱悶給打發了,我是說,我把那隻憑借好風力也沒法上青雲的風箏,送給了一個她媽媽不願意為她購買風箏的小女孩,還得到了母女倆的感謝呢!然後我們倆就看著滾滾江水發呆,有吃水很深的貨輪經過時,通過空氣和江水傳過來的兩路聲響形成一種奇特的混響,螺旋槳翻騰起來的大浪花撲到我們腳邊。我問楊蘭: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分手了?楊蘭說:你怎麼這麼問?我說:因為你男朋友也能證明你老爸的想法不切實際。楊蘭說:我男朋友知道我是處女之後,就另租了房子,還換了手機號,我再也沒見過他了。貨輪通過之後,江麵漸趨平靜而不留痕跡。

臨別時,楊蘭提出了一個請求,說是哪一天雙學位的刑法學講到犯罪的客觀方麵與主觀方麵時,帶她去聽課,我爽快地答應了。過了兩周之後,我打電話向楊蘭發出聽課邀請,她居然還沒有改變當時的想法,答應屆時一定前往。刑法學的課安排在星期天的上午,我坐公共汽車趕到那所大學的正門口,一下車就看見楊蘭頭戴一頂淡紅色的帽子,手提一個麵粉袋狀的綠色書包,上麵的圖案是渦輪般旋轉著的金黃色的花瓣,好像是從凡?高的《向日葵》裏一片片剪切下來的。她站在藍色玻璃的校警崗亭外麵,在強勁到可以刮起種種電腦零配件宣傳單的大風中翹首以待呢!見麵之後,我們一同向教學樓走去,她問我對她的新帽子有何看法,我說:你把誰家的花盆扣在自己頭上了?我話音剛落,她就把花盆一把揪下來塞進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