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輪到我們學校拉閘限電的晚上,大約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一般人差不多都已經洗漱完畢躺下就寢了,耳東美和另一個動作拖拉的女生,還在衛生間外的水池旁清洗最後幾件積存下來的衣服,兩人突然聽到背後一個平穩的男聲說,小姐好,我是推銷bra的,你們要看一下嗎?
耳東美的同學沒有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產生了某種幻覺,所以不以為意,但是耳東美卻條件反射似的轉過身去,饒有興趣地說,都有些什麼款式的?但是背後空無一物,她是在跟一片空虛講話,而且除了輕微的回音以外沒有任何意料之中的應答,耳東美吃驚不已,轉而神神鬼鬼地質問同學:剛才是不是你在說話?她同學戰戰兢兢地問,你是不是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兩人對視片刻,把裝有正在搓洗的衣服的洗臉盆,倒扣在塑料水桶上,爭先恐後地抱起水桶,逃命似的跑回寢室,她們一邊奔跑一邊驚聲尖叫起來。兩人跑回寢室就鑽進被窩,大氣不敢出一口。然後她們心有餘悸地談起剛才的恐怖見聞。同寢室一個熟悉學校掌故的同學說,bra、男生和奇怪的聲音,這三個關鍵詞,讓她想起幾年前大雪紛飛的冬天一個在女生宿舍樓頂跳樓自殺的男生,男生死時上身赤裸,僅戴一名牌bra,據說該男生死前,曾拿該bra送給與他關係瀕臨破裂的女友,他的女友拒收,男生一氣之下脫光上衣,自己戴上,然後摔死在積雪覆蓋的女生樓下。幾個女生在唏噓感歎一番之後睡去,一夜無話。次日早上起床時,她們發現耳東美沉睡不醒,叫她搖她都沒反應,探試她的鼻息時,才發現她已經沒有呼吸而且身體僵硬,最後有人揭開耳東美的被子,隻見灰白色的床單上鮮血像玫瑰一樣鋪滿,平躺著的耳東美上身赤裸,胸部平常被bra遮掩的地方被剝光了皮,手術刀一樣定位精確左右對稱,似乎耳東美睡前戴上了一個可以黏附皮膚的bra,在燥熱的夢中她無意識地脫下bra時,順便扯下了所覆蓋的皮膚,然後流血不止而亡。後來一名女法醫翻起耳東美的屍體後,做了這樣的筆錄:背部中央有約兩厘米寬的帶狀皮膚損傷,與左右的胸部傷口分別相連。耳東美死後有一個說法到處流傳,多年前墜樓的那個男生終於把他買的bra送出去了。
我注意到燦爛講這個故事時麵部表情豐富多彩,眼睛忽閃忽閃地特別地明亮,她的話語之間自始至終洋溢著一種痛打落水狗的快意,我覺得這遠遠超出了一個記憶材料的搬運工工作時的快樂,更像是一種創造者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