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很難嗎?你的境界之所以停滯不前,那是因為你早已失了前進之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你能向我跪下,你將獲得重生。”
佛秀的話如銅鍾大呂,令羅睺身子一震。是啊,他確實已失了前進之心,自斬殺“邪天禦武”建立“天都”之後,他的心便因世人的誤解變了,變的一意孤行。
一如當年佛秀建立“天欲宮”橫掃中原武林,二者雖是大相徑庭,卻也差之不多。
一者是恨人性私欲的無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兄弟付出所有換來的和平被全盤否定。因為這否定的不是他一個人,是他們一路誅魔,悍不畏死的信念和創建和平盛世的理想,還有那十萬人的鮮血。他恨,在這樣的和平中,人們已經忘記了戰爭的恐怖和慘烈,他恨,恨無數人用血與肉換來的和平盛世居然因為人性似欲重新再起紛爭,所以,才有了化作“武君”的羅睺。
就如當年的佛秀,恨江湖的肮髒,恨世人的虛偽,恨那汙穢的世間,才有了大開殺戒,化作“天魔”的佛秀。
“你會後悔今天對我說這番話,因為,未來,你會倒在我的刀下。”羅睺目光一抬,他一擦嘴角鮮紅,驀然單膝跪地,沉聲道。“見過尊上。”
佛秀止住身旁聞言就欲動怒的赤血,他對羅睺桀驁不馴的話語渾然不覺,反倒目露讚賞。“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隻見在羅睺跪下的瞬間,一滴血珠從他眉心浮出,直直飄向那尊漆黑神像。
似為了打消羅睺的顧慮,佛秀平淡道。“若遇不可力敵的存在,憑此你可借我之力。”
“至於問天敵。”
佛秀接過赤血手中的草人,雙目霎時漆黑如夜,接著朝其吹了口氣,便見草人開始掙紮起來,然後化作真身立於佛秀身旁,雖外表裝扮仍是問天敵,可如今已是似是而非,隻有無界主之能為,卻再無無界主的意識。
“戲,還得接著演!”
說完,佛秀已化作一團邪氣鑽入神像消失不見,就連赤血亦是收起神像化作流光遠去。
……
神念那邊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已如感同身受,佛秀沒有任何意外,一切皆在掌握。
那邊的事情落幕了,這邊亦是如此。
一者是俸法遵刑的佛首,一者是執著於“罪”,無所不殺的佛愆,二者本為一體,所施所為皆為成佛,然卻背道而馳,理念相駁。
佛秀拍了拍衣服,看著跌落水中一身泥漬沾身的狼狽佛首,又看了看遠處垂目靜立口角溢血的鬼如來。
二者亦是兩敗俱傷。
他輕歎一聲。“老和尚,佛途本就崎嶇難行,更何況身處虛妄之中,唉,勘不破的迷障,渡不過的苦海。”
“離開吧!”
他一揮衣袖,隻見帝如來立如被狂風卷起的飄葉,瞬間橫飛向天邊,如斷了線的風箏。
末了,佛秀又歎一聲。
“唉,吾觀世人,皆如觀吾。”
誰料鬼如來忽然在旁尊崇道:“佛觀世人,皆如觀佛。”
佛秀聞言並未言語,隻是出神的望著水中映出的自己,卻不知是哭還是笑,唯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