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安搖搖頭,回答:“我已經被錄取了。”
青年吹了聲長長的口哨,誇張地說:“牛,真牛,保送的啊,哪個大學啊?”
“我是大二的學生,今天是星期六,學校放假。”希安吸了一口酸梅湯,老老實實一板一眼地答複他。
那人聽了聳聳肩膀,又踢踢踏踏地回到了櫃台後麵。
驀地,手機響了,希安心裏一慌,立馬拿出手機打開看,幸好隻是短信,不過是天氣預報,一瞬間心裏湧上的卻是淡淡的失落,雖然轉瞬即逝,但也不是無跡可尋,意識到這一點的希安,立馬迎來了排上倒海而來的對自己的憤怒和厭惡。
“你男朋友麼?”顏裏念咬著吸管,抬抬下巴問希安。
“不是,天氣預報,明天可能會下雨,出門記得帶雨傘。”希安說完猛地吸了一大口酸梅湯,鼓囊囊的塞滿了整個口腔,然後一鼓作氣地吞了下去。如果我再這麼沒出息,就讓酸梅湯來噎死我吧。
“你在哪個學校?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B大。”希安看了看窗外溫柔和煦的陽光,突然想起了林是陽台上的那株小盆栽,明天下雨,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把花盆搬到裏麵去點。
“哦,不錯嘛。”顏裏念看著希安略顯難過的側臉,提議:“不如去你們學校看看吧,我報考你們學校好了。”
希安轉過頭,摸摸已經濕潤的臉頰,撫著額,低下頭,壓著嗓子問:“可以給我遞張餐巾紙麼?”
顏裏念見她說哭就哭,嚇了一大跳,看看自己的這張桌子上的餐巾紙已經用完了,立馬從另一張桌子上的盒子裏抽出了好多張,頓一頓,又直接把盒子拿了過來,一股腦全扔在希安懷裏。
兩個人一個哭,一個不好意思地佯裝翻看書包裏的書。希安的哭泣是壓抑的,咬著下唇,間或溢出一兩聲低低的抽咽,內心悲涼無比,既委屈又悲憤的複雜心理,慢慢地,全部變成了致命的傷心,像把鈍得不能再鈍的劍,一點點地攪著自己的五髒六腑,緩慢的,刻骨的疼痛,無時無刻。林是,你怎麼能這樣呢。
等終於哭完的時候,希安抬起頭,眼眶有點紅,但是並不腫,鼻子是很純正的胭脂紅,整張臉皺巴巴的。
“走吧。”聲音是控製不住的哽咽,仿佛下一刻還會哭出來。
“嗯。”顏裏念愣愣地把書收到書包裏,默默地付了錢就領著希安向公交站走去。
“喏,給你錢,先坐7路車一直坐到最後一站之後轉19路,你知道哪裏下的吧。”顏裏念用帆布鞋的鞋尖踢著水泥地,焉不拉搭地囑咐希安。
“嗯,謝謝你,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吧,我下次把錢還給你。”希安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少年,不無感激地說。
“不用了,你走吧。”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個學校?哪個班級麼?”希安濕漉漉的眼睛黑得有些讓人暈眩,真誠又明亮。
顏裏念粗聲粗氣地,有點不願意地回答:“四中,高三六班。”
說話間7路公車已經來了,希安實在擠不出笑,隻好衝他揚揚手裏的手機,上了車。
坐在擁擠的公車上,希安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鼻子,旁邊一個白領模樣的女人嫌惡地往她反方向地讓讓,希安生怕被人看出來自己在哭,咧著嘴解釋說:“過敏性鼻炎,不好意思。”
那女人皺著精致的眉毛,一副了然又不耐煩的樣子,點點頭沒有搭話。
回到寢室天已經黑了,寢室裏隻有繼蔏在戴著耳麥聽歌,看見希安開門進來,視線又馬上回到了電腦屏幕上,隨口問了一句:“回來了啊?”
希安點點頭,脫了鞋子就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頭蒙腦地蓋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