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此時走近,握了握我的手,她發現了我的慌亂,
“娘子,出什麼事了?”離開許昌後,婉兒便喚我為娘子,以前的身份與姓名都是不能再用了。
我看了看婉兒,頓時心頭一明,我的茉莉菊隻能給子恒飲,但是婉兒沏的可以,
“婉兒,你速去沏壺茉莉菊來!”
婉兒疑惑的看著我。
“雅間裏的公子,我猜他可能是朝堂裏的人,他點了茉莉菊,而我想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
我簡單的說明了下,婉兒卻已能完全會意,她迅速的轉身,便去準備茉莉菊。
我拿了茉莉菊,以及沏泡的茶具,領著婉兒,再次來到雅間門口,我知曉婉兒亦是迫切想聽到些許關於子建的消息。
那名隨從想從我的手裏接過茉莉菊以及茶具,但是被我拒絕了,我大聲對著他說,我更想讓裏麵的人聽見,
“飲茉莉菊,實則品香、賞韻,若不是知曉其中各步之精妙,是如何也泡不出茉莉菊的美來,如此倒還不如沏飲普通的綠茶來的香甜。”
隨從卻像是完全聽不明我在說什麼,隻一意的伸手來接我手裏拿的物品。我不知所措時,雅間裏的他終於說話了,
“陌!讓她進來。”聲音清雅亦渾厚。
我領著婉兒優雅而入,欠身請安時,我真切的瞧清楚了他,華冠玉麵之上,雙眸犀利深遂,眉心含笑,唇角容意。看來我在許昌時,確實沒有見過此人,否則此等相貌,足以讓人一眼不忘。
他匆匆一眼打量了我和婉兒,最後目光停留在我臉上的疤痕上,
“不知這位娘子是如何知曉茉莉菊的?”
他有著和我一樣的疑惑,看來我並沒有猜錯,他定與子恒熟識,我更加不能暴露了身份。
“幾年前的一位茶客傳授的,我也隻是私下飲用,不曾掛牌賣過。”
他沒再說話,唇角淺淺彎起,似是在笑,眼裏卻更加深遂,讓人無法看明那裏含著的意思。
他手掌優雅一揮,我會意的帶著婉兒退到門旁的隔間裏。我茶館裏的所有雅間,在門旁都有個小隔間,是用來讓茶客們的隨從及家奴靜候的地方。此時這隔間卻成全了我與婉兒,婉兒一步步輕巧的沏著茉莉菊,我本想不插手的,奈何陌卻站在我們身邊,為了不讓他起疑,我給婉兒做了下手的活。
頭一澆的茉莉菊香濃所以澀,宜聞忌飲,所以我讓婉兒將這頭一澆的茉莉菊倒入特製的香爐裏,香爐底微微發熱,將香爐肚中的茉莉菊香悠悠蒸發出來。婉兒端了香爐進入雅間後,那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瞧瞧,就是這個味,陳思王鍾情多年的茶香,他一直是獨享,以往我也隻是偶爾聞見過這個香味。”
他桌邊的朋友一陣附和應承,
“快!速速將茶端上來!”
婉兒回來後,匆匆與我對了眼色,是的,我們都聽見了他提及的陳思王,可那是誰呢,難道子恒如今已加封為陳思王了!
我與婉兒始終關注著雅間內的談話,卻再沒聽見關於那個陳思王的絲毫。隻聽他們談說曹丞相欲在鄴城修建銅雀台的事宜。
沏完了茉莉菊,我與婉兒再無理由留在隔間裏,陌幫著我們,亦是催促著我們離開隔間,離開時又聞見那悅耳的聲音道,
“嗯,原來是這種味道。。。。”
直至那位公子離開我與婉兒都再未聽到半點真切的消息。他們走到時候,陌來到櫃台前,於了幾兩銀子,算是結茶水的錢,我笑笑,將銀子重又推回至陌的手裏,說道:
“本店從沒掛牌賣過茉莉菊茶,此茶隻贈於知茶者飲。”
我不確定陌是否能將我的話傳達給那位公子聽,但陌至少會告知他我沒有收銀子,這就足以,我隻希望日後他能多多光臨我的茶館。可是連著許多天,那位儒雅公子都再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