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王府宅邸內夜色深深,暮王宇文璟天的院落中更是一片寂靜。隱蔽的內院在暗中設置上了重重機關,平日裏也隻有王爺手下很少的親信能夠入內,不像其他的府邸那般總有仆從侍候在各處。
暗夜內,黑影輕盈穿梭。無雙轉過了幾道屏障才來到正廳。
“啟稟王爺,郗府大小姐近日身體有恙,正在各處尋訪大夫中。”
“哦?生病了?”寬闊的大廳裏宇文璟天負手而立,絕世孤傲的頎長身影在柔和的光線下,分割開一道寒冷懾人的裂隙,修長的羽睫投下淡淡的陰影,映襯著那輪廓分明的俊美側顏顯得晦暗不明,唯有那冷冽至極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散出,拒人於千裏之外卻又時刻魅惑著人心。
“怎麼回事?”
“聽說是心情鬱結所致。”
“最近郗府有什麼動靜嗎?”聲音依舊不帶一絲波瀾。
“回稟王爺,並無任何異常。今日郗府曾有一輛馬車出府了,但出去的是二小姐。”無雙低頭平靜地彙報著情況。
“……二小姐?”
“是的,王爺,正是府上的二小姐郗晴。”
“去了哪裏?”
“暗衛並沒有跟隨二小姐的行蹤。不過,今日屬下在順然茶樓的時候看到了郗府的馬車。”
“順然茶樓?”濃黑的斜眉倏然動了一下,“你是說今日我們離開順然茶樓時遇見的馬車?”
“正是。”
修長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沒別的事,你回去吧。”
“是。”無雙退下了。
宇文璟天沒有再說什麼。然而第二天,暮王府的馬車就到了郗府的大門外。
這大清早一聽說暮王爺過來的消息,郗晴馬上就來了精神,趕快命晴蘭給自己穿好了衣服。沒想到這麼快目標就出現了。經過前一天的思想交流,郗晴最終站到了郗婉這一邊的戰線上。她旁敲側擊地試探過郗婉,為什麼一定要反對這門親事,是不是她已經有中意的人了。但是又沒有看出來郗婉有這番心事,隻是說她與那暮王爺定然是合不來的。
郗婉可記得清清楚楚。當日她去參加宴會遊湖的時候,曾看到暮王恰好也在湖心亭中與人商約,正遇上他與前去的昭王府郡主打賭,最後郡主竟然輸得要下湖去遊泳……郗婉回想起那一段的時候目光還閃爍了一下。結果郡主受涼後病了十多天,從此再也不敢見到暮王爺了。
於是郗晴打定主意,這是反對包辦婚姻追求自由戀愛等等之類的,她應該支持郗婉。自古勸和不勸分,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郗晴心中默念,深吸一口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伸手一把推開了大門。
外麵明亮的陽光頓時灑下照亮了她的身影,給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近乎神聖的光芒。看得旁邊的晴蘭都不由地一愣,隻見亮光下郗晴已經走了出去,一行一動如流雲般悠然自若,帶著的清逸脫俗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睛。
晴蘭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心想或許小姐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的她會這般驚豔吧。
可不止是郗晴一個人,整個郗府上上下下這個時候都打起了萬分的精神。這可是暮王爺,居然都親自到郗府門上了。郗元麒一聽到稟告也趕快起身走到外麵,果然看到暮王爺帶著人已經過來了。
“不料暮王爺光臨寒舍,老臣有失遠迎啊。”郗元麒客氣道。
“知府大人客氣了,暮王府既然與郗府已經結下姻親便不同與一般關係了,按說郗大人如今可還是高出本王一輩的。”宇文璟天淡然開口。
“嗬嗬。王爺說笑了。”郗元麒走到跟前,兩個人麵上都攏著笑意,卻隱約似有暗潮在其中湧動。
今日的暮王爺看起來倒是很和氣。眾人心中紛紛暗下尋思。
然而剛轉進院子裏的郗晴見到這一幕卻是愣了一下。
這就是傳聞中的暮王爺了嗎。
而她看著的那個人早已經注意到了這裏。
目光緩緩地轉向過去,疑惑中夾帶著一絲探詢。
宇文璟天也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見到了那樣的一個身影,背後那一片桃樹茂盛的葉子還在風中搖曳著。
她又繼續往前幾步走了過去。
“郗晴見過暮王爺。”一道清悅的聲音響起,如空穀中清泉流動石上,令人聽之忘俗。
當郗晴出現在庭院中的時候,連遠處那隱隱混雜在風中的蟬鳴聲也隨之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