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難道他以為,他隻要裝個酷,擺個僵屍臉,就可以嚇到她,然後什麼都不說的就走嗎?
再看看仍舊跪在地上的清澄,唉……他這是在遷怒吧?可憐的清澄,隻是她的替罪羊吧!
叫她說什麼才好呢?難道隻有他的麵子才是麵子,他的自尊才叫自尊?他大爺脾氣一來,就可以這樣隨意發泄。在這個社會裏,女人和奴才,難道真的這麼低賤?尤其是那些下人,難道都沒有一點點的自尊和人權?
她不是不知道這個社會的殘酷。書本上電視上,她看過不少,但是真的親身接觸了,還是不免心驚肉跳。
無奈地看一眼清澄,她心軟地開口:“你起來吧,清澄,皇上他已經走了。”
“謝謝小姐。”清澄這才敢站起來,兩手用力地揉著膝蓋。“小姐……你跟皇上,吵架了嗎?”這話,她是大著膽子才問的,小姐人好,心眼兒也好,所以她才敢問。
“沒有。”要是能吵就好了,省得她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那皇上……怎麼怒氣衝衝地就走了?”
“我怎麼知道,我還想知道呢!”月梨翻一個白眼,“我還想問他呢,半夜三更的,他不睡覺,來我這做什麼?”
“小姐。”清澄“撲哧”一笑,“那是皇上寵愛小姐,換了是別兒個,求還求不到皇上呢。皇上可忙了,每天光是看奏折,處理公務,就要到半夜,看這光景,皇上該是剛批完奏折,準備就寢呢。約莫是想小姐了,才在這會兒過來的。”
“你說,他這會兒才剛忙完?”按這裏的算法,現在該是子時了。
“對呀。”
“他……每天都要忙到這麼晚嗎?”
“是啊,皇上他很勤政的。”
勤政他個饅頭!
他才多大啊,才十八吧,需要那麼拚命嗎?照清澄的說法,他從十六歲開始,就這麼在拚命了。他不是皇帝嗎?皇帝就應該是這個天下最大的統帥,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那他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江山重要,難道他的身體就不重要嗎?難道沒有人勸過他,叫他不要這麼拚命,要好好愛惜身體嗎?難道就沒有人……心疼他嗎?
他……始終都隻有一個人,隻有他自己嗎?
不應該是這樣的嗬……
明明,他就是這個時代的王者,有著無上的權利和尊寵,但是為什麼,聽到別人口中這樣的一個他,還是會令她感到……心疼。
是心疼他小小年紀就要負擔起整個江山的重任,心疼他必須要麵對那些最齷齪的陰暗麵,還是心疼他偶爾流露出來的孤獨和渴望?
嚴格算起來,她隻見過他兩麵,講過的話,更是不會超過三位數,她算不得熟識他,可是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的孤獨和難以訴說的心傷?
是因為,那個看起來,寂寞又悲傷的背影……
還是因為那雙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澄澈的眼睛……
是在她空降到皇宮,卻沒有被當成刺客處決時……
是他執拗的問了她的名字,卻絲毫不問及她的出處來由……
不應該嗬……
心疼一個人,是把他擺進心裏的開始……
而她……唉……
“清澄,你把窗子打開,我想看看窗外。”
“是,小姐。”清澄順從地走至一旁,打開了窗子。
“呼啦”一下,窗外的寒風都湧進屋裏。
“小姐,還是關上吧,天太冷了,要是凍到小姐就不好了。”
“你不懂。”月梨從床上下來,走至窗邊。“你先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小姐,還是奴婢陪著您吧。”
月梨搖了搖頭,她想要一個人靜靜,有些事情,她要好好想一想。
見主子這麼堅持,清澄隻能退了下去。
雪地裏的月光啊……
月梨抬頭看了看月亮,再看看窗外泛著銀光的雪地。月色和雪色把大地照得透亮,她往假山後望去,看到幾朵微微探出頭來的頑皮梅花。
好漂亮的梅花啊……視線一轉,她的眼神定在那幾片梅花後麵。
月梨心頭一澀,眼上不禁湧上淚光。
梅花樹旁,假山的後麵,赫然露出一截明黃顏色的布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