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薄薄一層,孟青桐突入之後,霎時覺得渾身燥熱,連忙脫了大氅,一顆留著瓜皮頭的腦袋左搖右晃,好奇的看著四周花草如春,畢竟還是孩子心性,搖著脫了披風的焦爺的胳膊,說:“焦爺,我想到處溜達溜達,可好?”
焦爺看到少主撒嬌,本就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心裏一動,想要答應,但又想到小姐囑托,冷下心腸:“少主不可忘了此番來的目的,誤了時辰,老朽擔當不起。”孟青桐一聽被拒,想想自己一路辛苦,被追殺,寒天雪地裏跋涉,現在連稍稍流連都不可,小臉一斂,似是要哭的樣子。正當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高呼:“包子,都這麼大人了,還掉珠子,你羞不羞?”
孟青桐抬頭,一少年羽扇綸巾,白衣飄飄,似是天上下來的謫仙人,眉眼間和孟青桐有些相似,但比又孟青桐精致一些,鼻梁高挺,墨色眸子似笑非笑。孟青桐身後焦爺,見到此少年,當即雙手抱拳作揖道:“青柏少主,老朽這廂有禮。”孟青柏羽扇一揮,示意老人不必多禮,答曰:“家師恭候多時了,隨我這邊來。”孟青桐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立即從鼻腔裏“嗤”了一聲,也不搭腔,暗自不屑:阿姐總是誇讚青柏,也就這般尋常,頂多就是比自己高,穿了身白衣,好看了些。不,自己若是長大,肯定比他好看。
孟青柏看著眼前的幼童,暗自憐惜,轉身引領著他們。自前朝開國,孟氏一族便有兩支,孟氏直係為將門,保家護國,孟氏密宗則在這擷藍山上,窺測天道星相。十年前沚滄國滅,自己雖是稚童,但慧眼早開,窺探天道時亦是望見孟氏覆滅的慘況,屍骨成山,血流成河。能留下孟青桐這一脈實屬不易。
這擷藍之巔也是和陸地一樣,有茶肆酒樓,街道兩邊攤位比肩接踵,隻是少了一絲繁華多了一份安然。孟青桐看的眼睛都花了,那些個小物件,精致細巧。孟青柏帶著他們七拐八繞,竟遠遠甩開了人群,進了綠樹環繞的荒山,透著一股涼氣。許久,孟青柏在一百米挺立的山丘前停立,抬手在空中劃了六筆,三橫,三豎,中間生出了個“田”字,孟青桐和老焦頭不解,隻見那田字的空隙間,隱約了字跡,分別是一個貳字,一個柒字,一個玖字,一個拾字。隻見孟青柏靜立片刻,迅速在剩餘十一處空隙間填滿數字。空中的字跡消逝,眼前的山丘竟是硬生生從中間裂了一道縫隙,隻容得一人進出,台階一直延伸至天際。三人涉階而上。
盡頭,一耄耋老者,執羽扇而立,若隱若現。
孟青桐,走了多時,早已氣喘噓噓。但看著前方孟青柏似是毫不吃勁的模樣,便暗自咬牙隱忍。不知不覺,三人俱已到山頭。青桐抬頭仰望,山霧繚繞,自己也在雲幻之中,而眼前赫然一座參天古墓。青桐心中“咯噔作響”,剛剛還在天邊的老者,不知何時,無聲的飄在自己麵前,老人道骨仙風,骨瘦嶙峋,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明亮。孟青桐見老人,雙膝跪地,行叩拜之禮,說道:“孟氏弟子青桐見過大祭司,弟子奉先祖遺命,特來解複國之道。”老人但笑不語,孟青柏接口:“師傅,是否時候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