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刻,天還沒完全亮透,寬敞的大街上此時空無一人。但風雪山莊臨街的大門卻敞開著。門後橫七豎八地躺倒著幾個守夜的家丁。
山莊內,一群身著夜行服的黑衣人在屋宇間輕車熟路地穿行著,他們都用黑布蒙住了口鼻,臉上隻露出了一對眼睛。為首的黑衣人背後還背了一個包裹。沒過多時,他們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天水閣。
天水閣是一座倚著假山修建而成的三層樓閣。它一半露在外麵,一半卻嵌在了假山中,風雪山莊中最為核心,也最為神秘的密閣,就建在天水閣中。天水閣四周甚至還圍繞著一圈人工河,特地從西湖引來了活水,為的隻是以防天水閣中哪天不慎走水。這種種的防護措施足以見得風雪山莊對於天水閣的重視。但是除了其中有個密閣之外,天水閣其實隻是山莊中的一個藏書閣罷了。
這幾個黑鷹的先遣隊在進入風雪山莊之前,先在上風口點燃了大劑量的迷煙。他們本以為風雪山莊中的人,不管是原先睡著的還是醒著的,都會被這迷煙迷倒,一開始這一路上也的確是暢行無阻。但他們到了天水閣之後,卻發現天水閣大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個人,那人身後的柱子上還斜倚著一把銀槍。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玄鬆。
那些黑衣人見到有人坐在那,都不免一驚。雖然天水閣周圍的河水的確能夠阻攔一部分的迷煙,但是能夠在如此大劑量的迷煙之下還保持清醒,此人的功力一定不簡單。那群黑衣人呈包圍之勢,逐漸接近蘇玄鬆,卻見他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盯著手中的一支銀簪出神。直到那群黑衣人離蘇玄鬆隻有七八步遠的時候,蘇玄鬆卻仍像沒有見到那群黑衣人似的,隻顧著自己出神,為首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是何人?要命的話就趕快滾開。”
“老大,直接把他幹掉就好了,何必廢話。”身後的一個跟班喊道,他這話倒更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蘇玄鬆手中始終握著銀簪,聽到了黑衣人的問話後,他頭也沒抬,隻是淡淡地問道:“我娘子,她現在可好?”
“你娘子?”在場的黑衣人頓時麵麵相覷,他們連眼前這一位是誰都還不曾得知,更不可能知道他娘子是誰。
“我娘子,紫茗她...她現在可還安好?”蘇玄鬆仍未抬頭,繼續問道。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黑衣人愣了一下之後,頓時發出了一陣充斥著蔑視的狂笑。跟在首領後的一個小嘍嘍順口就接道:“原來你娘子就是雨鶴那個廢物,她因為屢次辦砸了首領指派的任務,被按例施以骨刑,現在恐怕已經被噬骨蟲吮骨穿心而死了吧。”
蘇玄鬆一言不發地在那聽著,眉頭卻越皺越緊。突然間,隻見一道銀光閃過,剛才說話的小嘍嘍的喉嚨已經被一支銀簪刺穿,而那個原本坐著發呆的青年也不知何時已經橫槍攔在了那群黑衣人的麵前。
“不許叫我娘子廢物!”蘇玄鬆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與肅殺,與剛才木然呆滯的青年竟判若兩人。餘下的人見此變故趕忙散開呈扇形圍住了他。隻聽“嗖’地一下,處於陣型最右邊的黑衣人率先朝著蘇玄鬆扔出一枚飛鏢。蘇玄鬆用槍尖輕輕一挑,那枚飛鏢竟改變了軌道,朝著他們的首領飛去。那首領見勢趕緊閃躲,趁著這陣型有些許空隙之時,蘇玄鬆又兩下手起槍落,刺中了緊挨著首領的兩個手下。餘下的黑衣人見勢不妙,立刻縮小了包圍,數十把長刀短劍幾乎同時向蘇玄鬆攻去。蘇玄鬆揮起銀槍,瞬時猶如架起了一道銀色的屏障。幾十招下來,兩方竟也不分勝負。
突然之間,蘇玄鬆隻覺一陣目眩,腳下竟然打了一個踉蹌。原本風雪山莊空氣中就早已布滿了黑鷹散下的迷煙,蘇玄鬆仗著自己內力深厚,又在此之前刻意調慢了氣息,所以才沒有被迷倒。可是在剛才的交戰中,他還是不得已地吸入了大量迷煙,此刻這些迷煙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黑衣人中早已有人瞅準了這個機會,隻聽嗖嗖幾下,三枚飛鏢從三個不同的方位向蘇玄鬆飛來,他揮槍打落了兩枚,卻還有一枚飛鏢打中了他的後肩。他估計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太多的時間,心中一急,槍法中的攻勢也變得更加凜冽,如果說之前他心中還因為存有一絲仁念,刻意不使殺招的話,現在他的每一槍卻都朝著黑衣人的要害部位刺去,又是幾十招過後,一大半的黑衣人就都倒於他的槍下,餘下的人見此情形,各個也都拿出了拚命的態勢,頓時,場上猶如一群殺紅了眼的惡狼對陣一隻同樣紅了眼的凶猛困獸,兩隊人馬都開始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