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柳可青聽了皺著眉倒吸一口涼氣,“這才幾天啦?上次三萬塊錢就用完了?”
“是啊。”身體瘦高,臉上有些雀斑的護士長點頭道,“你的手術又要接骨又要修補肺葉,是兩台手術連做,當天就用了兩萬五,截止到剛才已經超過三萬了。你們可以去樓下大廳信息頻查住院清單。”
“這麼多啊?”柳涵煙也不覺瞠目結舌。難怪說等痊愈要十幾萬呢!
這沿海經濟發達區域的醫療費用比內地可貴多了。
可是,繼母上午隻從郵局取了一萬塊錢出來啊!這剩下一萬怎麼辦?
“這個……”柳可青皺眉忍著疼痛問,“護士長,我們先交一萬可以嗎?過兩天再去籌款。”
“可是可以,不過一萬塊錢用不了幾天,你們還是盡快去籌款吧。”護士長說完輕歎一聲,轉頭走了。
“爸爸,你們這些年一點積蓄都沒有嗎?”柳涵煙拿著交款單子欲言又止的問。
柳可青一聽,眼神暗淡的搖頭:“本來有一點的,你阿姨還拿去老家,讓她弟弟幫忙在胡高縣城買房子呢。可剛付了首期,你阿姨就因乳腺癌花了幾萬,結果那房子也隻能轉手給她哥哥了。本來以為,口袋空了隻要人平安就好。沒想到我又遭這飛來橫禍……”
“這今後——恐怕借都沒地方借啊!所以,大概也隻有厚著臉皮讓你求袁紹文借給我們了,不然爸爸怎麼辦啊?難道就這樣出院不治了?”柳可青說著搖著頭,一副痛楚難言的神情。
柳涵煙聽得內心一楚,眼眶立即就紅了:“爸爸,你別擔心了,我會去向叔叔借。等我以後大學畢業賺錢了再慢慢還給他。”
“嗯,乖女兒,爸爸現在也隻能指望你了。”柳可青稍稍心安的拉住柳涵煙的手,
“爸爸少年時脾氣是不好,加上又不是親兄弟,所以經常打他、欺負他,時不時搶他的菜、撕爛他的書和本子,還逼他不許告訴你爺爺。但是,那時不懂事,錯都已經錯了,怎麼辦?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啊,讓他看在你婆婆的麵上,借錢救救我。”
“嗯嗯,我會的。”柳涵煙的心好痛。
隻是不知道,受了十幾年欺負,最後幹脆離家不回的叔叔是否肯原諒爸爸呢?
他前幾年帶自己去江海,已經是看在婆婆麵上了。他時常資助自己,現在對自己這麼好,真的是很寬容了。
可是,真會一而再的援助昔日最仇恨的人嗎?這可是十幾萬啊,就算自己今後還,也要還好多年的。這期間,他可以拿這些錢去做多少事啊。
晚上七點半,史金蘭提著保溫桶和飯盒回到病房;一聽三萬塊錢押金已經用完,柳涵煙剛去交了一萬塊錢,而且馬上又要籌集住院費,也是一臉愁雲慘淡。
“阿姨,你的身體不要緊吧?”吃過晚飯,等父親睡著後,柳涵煙小聲問繼母史金蘭。
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雖然繼母以前對她不好,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她也不想糾結過去、斤斤計較了。畢竟史金蘭患過乳腺癌啊,這年前剛治愈呢。這又要照顧父親,還要顧忌弟弟,她擔心她吃不消。
“我沒事。”麵容憔悴的史金蘭一攏卷曲的劉海搖搖頭,“我那病還好是早期,而且已經割掉了。醫生說,二十年應該沒問題。”
二十年沒問題,那可是在好好調理的前提下。如果像目前這樣操心勞神,那還真不好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又能怎麼樣呢?史金蘭也隻能獨自咽在心裏。
“哦。”單純的柳涵煙點點頭,心裏稍微寬鬆了一些,“阿姨,現在也沒事了,你先到一邊陪護床上去睡吧。爸爸要喝水、翻身什麼的有我看著呢。”
“也好。”已經疲倦的史金蘭點點頭,“那我先睡了,下半夜我換你。”
“沒事,你睡吧,我在凳子上打個瞌睡就行。你以後要照顧我爸爸的時間還長呢。”柳涵煙誠心的說。
“應該的啦,他上次也是這麼照顧我的。”史金蘭邊打開一邊的折疊陪護床一邊說,“要不,怎麼叫相濡以沫呢?”
“相濡以沫?”柳涵煙愣了一下。是父親和她的感情深,還是這本是夫妻相守的真諦?
史金蘭躺下之後又叮囑了一句:“小煙,如果你爸爸要解手就叫我,你一個女孩子畢竟不方便。”
“嗯,好的。”柳涵煙點頭應道。
這時,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怕吵著休息的病人,柳涵煙也沒看誰就先接通了,然後起身走出病房,將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