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鳶穿著一件異常寬鬆的裸粉色長袍,手裏舉著一隻烏木梳子,坐在秋千上,神情呆滯地梳著頭發。昨天濕著頭發睡了一夜,今天起床發質有些毛糙幹枯。
“咦,晗哥哥。你怎麼又來了?”門開了一條縫,露出葉筱的半個腦袋。“我來拿走屬於我的東西,退回不屬於我的東西。”葉晗的聲音冷冷的,他的人也是冷冷的。
“有骨氣,不愧是我們葉家的好兒郎。”葉筱讚賞道,把他迎進門內。令她驚掉下巴的是:某人的骨氣在進門的那一刻起蕩然無存。
“鳶鳶!”顧鳶甫一抬頭,便對上了一張燦爛的笑臉。驚得她差點從秋千上掉下來。葉晗的手臂從扶手處穿了過來,牢牢抓住藤條,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裏。
顧鳶驚魂甫定,按住劇烈跳動的心髒,臉色沉了下來:“你怎麼來了?”“我來看你呀,”葉晗盯著顧鳶說道,見她臉色稍霽,便試探著說道,“想你想到睡不著,想到心痛,想到手酸。”“滾開!”顧鳶聽得他的輕薄話,不由火冒三丈,瞪圓了雙眼怒視著他。
“你生氣的樣子真美。”葉晗在顧鳶臉上蜻蜓點水似的落了一個吻,顧鳶閉了眼,隻覺得手上一沉,雙腕上已經套了一對精美的翡翠手鐲。
10點鍾的陽光透了進來,晴水底的圓條鐲子上一朵朵綠色的飄花,溫婉而豔麗,像極了在水杯裏綻放的春茶,整杯茶水都透著冰雪初融的春意。
顧鳶一時愣住了,轉動著腕上的一對鐲子,對著陽光細細欣賞了起來。這年頭,冰種的翡翠市麵上已是很少得,更何況是冰晴底子的,無棉無裂,通透起鋼。那朵朵飄花也是濃陽正勻,意境悠長。難得見到有種有色的翡翠鐲子,還是一對鴛鴦福鐲,此等好物真是可遇不可求。
葉晗輕輕地給她推著吊椅,仔細觀察著她的臉色,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看著她的目光又驚訝到好奇再到欣賞最後轉為一絲無奈和不舍,葉晗適時開口道:“你送我的袖扣不小心弄丟了一隻,所以拿這對鐲子來還你。你不介意吧?”
“什麼?弄丟了。”顧鳶直視著葉晗的眼睛,見他目光閃爍,便把臉轉到了另一邊,不去看他。“對不起。”葉晗道歉。“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大爺您!丟了便丟了,我的東西又不值錢。”顧鳶憤憤不平道。
“鳶鳶,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葉晗見她真的生氣了,心裏也很不好受。“難過?你想得可真多!我怎麼可能會為你難過?”顧鳶翻了個白眼,一臉的鄙夷。
“還給你,拿去!你的東西我不想要,你站過的地板我一會兒找個家政過來敲掉重鋪。”顧鳶氣急,從雙手上取下鐲子,舉到葉晗麵前。
葉晗隻是默默看著她,一言不發,眼神裏卻是波濤洶湧。“我的袖扣不是還剩一隻嗎?還給我。我要留著送我的未來夫君。”顧鳶見他不肯伸手接,拿著鐲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繼續說道。
葉晗接過了鐲子,鄭重地套回她的手腕上。他緊緊擁住她,聲音近乎哀求:“我來,是跟你道別。如果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話,留個念想吧。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最美好的回憶。”沉默的人換成了顧鳶,她咬著腮,睜圓了眼,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兩個人裏麵,她絕對不做先落淚的那一個,這事關分手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