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裏(1 / 1)

上海,華師大,花園一般的校園。

許多個日子,夾著書本、嚼著饅頭匆匆走過,或是塞著耳機、握著奶茶悠閑信步。沒有熟人,沒有朋友,沒有寒暄,沒有牽掛,我喜歡這樣一種陌生但卻自由的感覺。所以,我從未覺得自己身在異域。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

如同往年,也如同往日,我漫步於月下。

摩天大樓的夾縫中,月輪有些模糊,勁歌曼舞的熱鬧中,月影顯得孤單,七彩霓虹的璀璨中,月色黯淡無光。

在這個不夜城裏,月亮竟然有些怪異。

而這月光也讓人有些心慌起來。

八月十五,月華應如練。

月中桂子落,雲裏天香飄。

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上海這個地方,處處可見大片的綠地,連立交橋的圓柱上也細細地圍了鐵絲網,讓各種青藤恣意地爬上去、爬上去,爬成一根根綠色的柱子。

上海的麻雀也養得像鴿子一樣,一點也不怕人,就在水泥路麵上蹦蹦跳跳,甚至於會在你的腳邊走走停停,親昵如你的寵物。

上海的綠化搞得真是很好,隻是,在上海這個大都市裏,我好像未聞到桂花香。

在故鄉,在南方的那個小縣城裏,在這個季節,在這個月華匝地的夜晚,應該是香氣彌漫了吧。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在有月亮的晚上悄然響起。

所有的堅強轟然而倒,我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最繁華最熱鬧的大都市,登上了南下的火車。我要回家,回家,不為別的,隻為記憶中的那一縷花香。

車靠小站的時候,清晨四點半。

天,黑黑的。

夜,靜靜的。

這才是最自然不過的那種黑夜啊,沒有一絲人工的痕跡。

下火車,我立刻就感受到了那撲鼻而來的桂花香,那濃鬱的花香,薰得我在這潮濕而又清冷的早晨,淚如雨下。

逼仄卻整潔的小路,瓦棱相連的老房屋,矮牆上的莖莖細草……

故鄉啊,我看到你了。

深巷裏,有糖爆栗子的清香,有水煮花生的清香,還有賣甜酒的拖著軟軟的南音在說:“酒糟~”。

這是一個香氣四溢的清秋。

今夜,小雨初霽。

這暗黃的花粒,我一顆顆細數,我要將它們裝進錦囊。

為了理想,我還將離去,離開我這在水之湄的故鄉。

離去的時候,我會帶上這包故鄉的桂花,放在我的枕畔,香於我的夢中,伴我夜夜的思念。

隻是,在某一天或某一個夜晚,我是否又會想起一些別的什麼呢。比方說初雪的時候,我是否又會念及那屋前屋後的杳杳梅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