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城在反複煎著餅的時候,方韻也收拾好那一堆布料衣裳了,還將很明顯是給趙柳買的嫩綠色綢緞的那身,給他送去了主屋。在邊上看了一遍油渣餅的做法,就上手接了過來。做著手裏的活,邊勸道:“姐夫可能就是心裏煩氣,就是瞅著那眼神有點嚇人,他也沒啥別的意思,再說,哎呀姐,罵兩句也不疼不癢的,真犯不著跟他置氣,姐你可不能再打姐夫了哈。”
其實。他也是習慣了,自從姐夫嫁進這家裏,他也覺出來了,姐姐最疼的人就變成了姐夫。每回姐夫罵兩句賠錢貨小賤人啥的,他也就左耳朵聽有耳朵冒了,要不還能看著自家姐姐左右為難咋地。姐姐能為了他動這一回手,方韻也挺知足的了,畢竟是一家人,難道還真打個你死我活啊。
方傾城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虐待狂,不過是給趙柳個教訓罷了。搖搖頭道:“姐就是嫌他嘴臭,還真能把他打出個好歹來啊?隻是委屈你了。”露出一個苦笑,她試探著道:“以後,他要是知錯就改自然好,若是還這個德行…韻兒,姐想再娶一房夫郎,你說趙柳會同意嗎?”
息鳳國男子地位卑賤,當然,除了那些皇親貴胄,世家子弟有特權的男人。但是,不論名門貴族,還是平民百姓,一家之主夫都是有權利為自己的妻主娶夫納侍的,平日裏納侍也就罷了,就算是良籍,本國律法,小侍也永遠不能扶為正夫。方傾城卻是要娶二房,她不可能永遠窩在這個小山村,她對趙柳也已經不抱希望了,就更需要一個幫她打理內緯的賢良人了。
方韻可沒想那麼多,別看他年紀小,很多家務活都是他掌著,自家啥年景他心裏門兒清。今個都是近兩年來,他第一回見到這麼些斤肉。別說他姐夫那脾性,就是換個勤力的,性子好的男人,姐姐該娶二房還是要娶的,要不村裏的女人都饑一頓飽一頓了,為啥還是娶兩個,就那一年十兩銀的淨夫款也交不上哩,“姐,過了秋,你也該跟姐夫商量一下了,這十裏八村哪家不這樣啊,你跟他好好說說,他應該會答應吧?”
其實,他覺得姐夫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自家姐姐娶不娶二房。
見大鍋裏的水也開了,將五花肉放進沸水又汆了一遍,浮沫撇淨,連衝了幾遍,將處理好的肉放到大盤裏。重新刷鍋,靠幹後,舀上一勺葷油,下入冰糖炒糖色,待變至焦糖色的時候,下入豬肉條翻炒均勻,舀進去一瓢水沒過肉,待水開了加入醬油、八角、薑,又撒上點細鹽,方傾城蹲在灶下減了點火,蓋上悶著,等著湯汁收幹,紅燒肉就做得了。
她回想方才趙柳看著他們姐弟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心中很煩躁。一年十兩的淨夫款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甚至一妻兩夫也打破了她的社會價值觀。她可以接受這個女尊社會,相信自己可以真正的融入這個世界,可趙柳,真的不是那個適合的人,連湊合都不到。
“你們先吃飯,姐去一趟大英姐家。”方傾城招呼了一聲,端著一大海碗紅燒肉,七八張油渣餅,走出家門。
原主生病的時候,還有她剛醒來的時候,都是大英姐幫著送的飯,這些年也沒少接濟方家,前幾日沒有啥好飯食,日子好過了,她自然忘不了林大英家。
走近院子裏,方傾城揚聲喊了句大英姐,拿了紅燒肉和油渣餅就進了屋。
林大英一家人正在吃晚飯,方傾城笑著問候道:“老娘,大叔二叔,吃飯啊!”
李氏看了那滿滿一大海碗肉,笑得歡快,忙著招呼道:“傾城啊,還沒吃吧,來坐下一塊吃。”
“大叔您吃吧,小韻還等我吃飯呢,一會我回去吃。我這不做了紅燒肉,還有油渣餅,拿了點來給你們嚐嚐。”
李氏滿是皺紋的黑臉都亮堂了起來,卻還是推拒著往方傾城懷裏塞,“這哪是一點啊,都滿得冒尖,快帶回去給小韻吃吧,也給趙柳補補。”
“您還跟我客氣啥啊,給他們都留了,我這不是想來盡盡孝心嗎?您可不能不要!”
方傾城這話說的林大娘都笑微微的點起了頭,笑罵著她,“你這孩子,可越來越像個猴了。”
說笑了幾句,林大英出來送方傾城,從懷裏掏出了荷包來拍給她,大笑道:“妹子,你也真神了,那地瓜幹你說二十文一包,那韓家貨棧連個磕巴都沒打。你看看,二兩銀子。”頓了頓,撓著頭道:“不過,那錢掌櫃的說要見你一麵,說是想問你點啥事,還要商量供貨量啥的。”
方傾城將一兩銀子又塞給了林大英,笑著道:“大姐,這銀錢是你該得的那份,你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