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傾城輕勾唇角,又恢複了一身懶散的模樣,再加上她身上的破舊衣服,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婦,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會擁有那懾人的目光。她迅速的掃了王傳家一眼,如今更確定自己的感覺了,眼前之人不簡單,一個饅頭店的小老板這麼有見識,話說得這麼有分寸,還真是很值得探究呢!不過來日方長,她早晚都會知道的,倒是不急於一時。
王傳家倒是沒感覺到眼前之人探究的目光,卻真切的感受到她先後的變化,心裏震驚的同時,也更相信了她一分,這樣的人怕是大有來曆。唉,也不知她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才費盡心思的要給她爹看病。雖然她是好意,甚至是他們一家人的希望。可是她是有目的,而且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她的目的性,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過她。亦因為這一點,王傳家才許諾她為她的所求竭盡全力。
兩人各有思量的邊想邊走,就到了店鋪後院主幹道的主屋,方傾城在門口等了一會,等到那位叫翠兒的男子知會了他們爹一聲,才抬步走了進去。
陽光通過窗戶照進屋子,屋內暖洋洋的,卻依然掩不住腐朽的氣息。即使屋內幹淨整潔,還有淡淡的野花香草的味道,可整個屋子還是沉浸在一片絕望之中。
屋子很大,卻不空曠,屋裏擺設很多,地麵有些許水漬,想來是翠兒方才清洗粗布帕子時濺出來的。木桌上的清粥飯菜滿滿的三大碗,看來沒怎麼動過。抬頭就見有些破舊的繡床上,一個頭發花白,像是五六十歲的老頭,瘦得皮包骨頭的倚在床邊。方傾城都怕他摔下來,可是,見他雖然瘦骨嶙峋,卻氣色不錯,想來也沒什麼傷及根本的內症,若不是內科重症,就腿部的外科疾病,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題。
“王家叔叔,不知道能不能讓侄女看看您的腿啊?”
聽到這話,王李氏的眼皮終於抬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也就二十來歲,自個都四十多歲了,因為這病老得就更快了。可不管年輕年老,男女終究有別,他那腿雖然沒啥可看的,甚至很是嚇人,可他生是妻主的人,死也是她的鬼,怎麼能讓別的女子觸碰呢。這樣想著,王李氏搖了搖頭,緩緩地閉上了眼。
王傳家也皺起了眉頭,但還是好聲好氣的道:“方姑娘,傳家有些疑惑啊。先前的大夫都是給我爹診斷的脈象,就開了藥方。南宮神醫也是聽了我的口述,就斷定了…呃,能不能不看腿呢?”
對於這明顯存著質疑的話,方傾城沒有生氣,她心裏也很清楚,王傳家還是懷疑她的,畢竟送上門的沒有親自去求的珍貴,這也是很多人都會有的想法。可誰讓她什麼都缺,隻能倒貼呢。她微微一笑道:“望聞問切,需觀氣色,聽聲息,詢問症狀,指摸脈象,合稱四診。一進門在下就看了令尊的氣色,還不錯,想來也不是什麼大病,隻要在看看病患處,我想我也可以給令尊開方子抓藥了。”
“爹,你就讓方姑娘看看腿吧,她是大夫,能治好您的病呢!”翠兒聽著方傾城的話,雖然也有些懷疑,可聽著就讓人高興啊,擦了擦眼角,連忙溫聲勸道。
他是男子,當然知道爹的顧慮,可啥也沒有爹的命重要啊!
王傳家也是這麼想的,他們現在也沒啥法子了,既然那些大夫都說沒得治了,為什麼不讓方傾城試試呢,就是蒙對了也好啊!而且每個大夫都有自己不同的診斷手法,她也是知道些許的。就算她是啥也不懂的門外女,方傾城一條條的講的也很明白,她也都聽懂了,覺得挺有道理的。最起碼比那些大夫囉裏囉嗦,還讓人聽不懂的大通藥理強多了。
不知道為何,她心裏對方傾城總是有一份信任。
“唉!”王李氏看著女兒和兒婿期待的眼神,實在不忍再傷了他們,這些天他們心裏怕是比自己更苦。不管能不能治好,也都是他們的一片孝心。自己也就當安他們的心了,想來妻主也不會怪他們吧,即使妻主怪自己,也沒事,他恐怕不久後也能去跟她請罪了,“看吧。”
方傾城對這些封建思想不感冒,倒也不排斥,她出生在有著千年傳承的家族中,什麼禮義廉恥的教條見得多了。輕輕地掀開王李氏的褲腳,隻露出小腿下三寸的肌膚就停手了,接著耳邊就傳來了三人鬆了口氣的聲音。方傾城唇角抽了抽,他們以為她要掀到哪裏,以為她要膜拜一下這位老年人的大腿嗎?天哪,思想太不純潔了,也太侮辱老子的審美了。
不過接下來看到的也讓她鬆了一口氣,王李氏的病就是方傾城前世所說的靜脈曲張,四大外科疾病之一,倒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隻是王李氏耽擱的時間太長了,腿上表層的血管已經突出肌膚,呈結節狀了,足裸水腫,小腿也有些潰爛了。
看著三人不忍直視的樣子,方傾城嘴角勾了勾,這病倒不是大病,而且靜脈曲張在臨床上也有治愈的先例,她照葫蘆畫瓢就可以了,就是他的靜脈曲張很嚴重,用藥時間有些長罷了。不過,跟王家人也是初次見麵,彼此了解並不多。雖然認為王傳家可用,可還是要考驗一下,她不想這麼快拿出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