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李星漢出於同情便給了他幾文錢。可那老乞丐卻將錢甩得遠遠的,看也不看。再一段時間過後,李星漢在街上吃著黃麵饅頭,卻被那老乞丐一手奪下。
李星漢隻是怔怔地望了那老乞丐一眼,繼續走著路。一次,兩次,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後來,李星漢卻直接給那老乞丐帶上幾個包子。也從那以後,那老乞丐總喜歡在地板上塗塗畫畫。那是一個簡筆小人,手裏拿著一根木棍,在指指點點。
可李星漢卻是被深深地吸引,總喜歡瞧著,練著。每一次老乞丐畫的都不會很多,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幅圖。
就如同現在,那老乞丐又拾起了路邊的小石子,在那裏自顧自地畫著。李星漢瞧著,一切都記在了心間。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天賦,那李星漢最為得意的便是他那過目不忘的本領。幾乎所有的東西,隻要他願意,便能裝在自己的腦海中。
可李星漢記在腦海裏的東西,卻並不多。忘卻,也是人活下去的技能。一個人,是不可能將所有的事都記住的。否則,他會瘋掉。
眼前,那小石子似乎冒出了一道金光,在“哢嚓”聲中碎作兩半。一切,戛然而止。
李星漢揉了揉眼睛,瞧著那傻傻愣愣的老乞丐。老乞丐望著天,也不知道在望什麼。
見那老乞丐不再畫畫,李星漢也獨自離去了,沒有太多擔心。老乞丐的身體,卻是十分硬朗,再重的傷,他也能抗過去。
李星漢走後,老乞丐瘋狂地跑著,向著蘇城大門,向著天空中那模模糊糊的黑點。包子,雞腿,都被他扔在了地上。
路過蘇城府衙,李星漢見到很多人圍成一團,在看著告示。他瞥過了一眼,知道那是在征集兵將。
如今趙、楚、石三國鼎立,處於一種相互製約的形態。國力也相差無幾,人們的生活也算是太平。
而李星漢便生活在趙國,這個相對富庶的國家。但凡日子過得去,便自然沒人跑去當炮灰。
如今李星漢是家中的頂梁柱,自然沒有那一分打算。穿過繁華的街道,嬉鬧的人群,卻是越來越安靜。
李星漢的家在蘇城東側一角,那裏的屋簷都很低矮,幾乎要和他的頭相接觸。
“星漢,回來了!”那女人戴著麻布頭巾,從那口古井中提著水。
天並不熱,甚至還有一些微涼,可那女人的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依稀可見。
“牛嬸,我來幫你吧。”李星漢接過那沉重的木桶,替她從井中提了起來。
牛嬸一路都在感謝著李星漢,笑意滿滿。
“牛嬸,我先回去了。”李星漢穿過那窄小的木門,回到了家中。
隱約的咳嗽聲響起,揪著李星漢的心。他的娘親身子骨一向很弱,三天兩回地生病。
老醫生總說要用人參、鹿茸什麼的補一補,那不過是笑話嗎?像他家這樣的情況,又怎麼能吃得起那種東西。
“娘,我回來了。”李星漢遠遠地喊著,看著堂內那個依稀的身影。
李星漢的娘三十歲左右,可那幾根華發用那般刺眼。此刻,她正坐在那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柄木劍,怒視著門外的李星漢。
那柄木劍本是被藏在了李星漢床下不起眼的一個角落,用一塊破布包著。李星漢心中一跳,便覺不妙。
一直以來,李星漢的娘都是極力反對他碰什麼劍,更反對他練那些莫名其妙的武功。李星漢卻一直未放棄自己心中的那個聲音,雖遠卻清晰。
李星漢總是偷偷地溜出家門,拿著那柄木劍在角落中揮舞。那些劍招,便是那老乞丐所畫。李星漢總覺得玄妙,到了後麵也就越來越癡迷,不能自拔。
李星漢從堂前轉身,低頭道:“娘,我去瞧一瞧爹。”說罷就要拔腿而去。
“站住!”一聲嗬斥卻由堂內響起,聽得李星漢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