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雲吐霧的老成睿智
老家平和是林語堂的故鄉。對林語堂印象最深的,是他老人家老是叼在嘴上的那隻充滿幽默、睿智的大煙鬥。老人家認為,那個叫廖翠鳳的女士之所以是他的好老婆,就是從不幹涉他吸煙,甚至允許他大早醒來便坐在床頭吞雲吐霧。
小時候在鄉下,記憶之中身邊全是男性煙民。見到的是,嘴角叼著煙支,幹起活便特別不容易累的樣子。吸著煙,放低眉眼,特別耐女人沒完沒了的嘮叨。不管是赤日炎炎的盛夏還是風霜砭骨的寒冬,農民都必須下地幹活,中間你停下活計吸支煙歇歇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吸煙,光站著搓手扭捏表情那可不行。可見吸煙在他們心目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地位。在鄉下,小夥子不吸煙是很容易被孤立的。姑娘們雖然嘴上不說你,但心中對你肯定也是有看法的,因為吸煙意味著成熟和社交。
年輕時你若經曆某種不順心,直接的結果就是開始吸煙,並且很快發展到每天一包香煙的量。當時工資低香煙偏貴,於是開始了戒煙行動。戒了個把月意誌讓位舉手投降,每天吸的便不是一包而是一包半,這下再不敢輕言戒煙了。每天兩包香煙以下的量堅持了好些年,直到1997年初調到某單位編報紙,辦公桌對麵坐的是一稈老煙槍,我吸煙時扔一支給他,他吸煙時扔一支給我,起初相互敬煙是以示友好,不幾天便成了習慣動作。經典笑話是,有一天隔壁辦公室的一個姑娘跑過來找人,在門外直喊有人嗎有人嗎。屋裏的人不免相對大笑,原來這兩個可愛的煙民被籠罩在自己吞吐的濃濃煙霧之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屋裏失火了呢!置身這種氛圍,吸煙量不直線攀升才怪。
隔一年與省文學院簽約,躲在家裏當了專業作家,每天修的是同樣的功課:左邊放一隻大煙缸,右邊放一隻大杯茶,嘴上叼著煙支,坐在電腦前碼文字。十天半月後,如何為自己續茶水、不間歇地取煙點煙而後吞雲吐霧、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鍵盤,便全都在下意識之中進行。在這種狀態下的一年多時間裏,既寫了長篇,又有四五十萬字的中短篇出籠,在創作上可謂是一個豐收年。一次朋友來訪,泡茶閑聊之時,朋友驀地驚呼,稱我簡直神了,隻見我把一口煙吸進肚子裏,與他交談幾句後才又一絲一縷的從鼻孔中釋放出來!身擁此等絕技,自己居然渾然不察,道行可謂深矣!由於煙缸總是插滿煙頭,所以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煙缸。有一天心血來潮,數了數煙缸裏的煙頭,數完後便把自己嚇傻了:六十九個!這個數還不包括在客廳和衛生間吸的,也就是說我每天吸的煙已有四包的量了!
看見自己吸了這樣的量,呼吸道已無異於煙囪,一驚之下胸口便悶沉得透不過氣來了。量太大了,我不得放棄了青煙入懷、神遊八極的日子。在再次戒煙的一年多日子裏,悶沉的腦袋極不靈光,別說小說,連一篇小散文也寫不出來。而且千萬別感冒,一感冒便有咳不完的痰,可見肺部沉積有多厚的煙垢。戒了好幾年的煙,感冒了多少回,也還沒能把肺部清理幹淨。隻是謝天謝地,還好沒有吸出其它的毛病來。
據說有專家認為,男性嗜好吸煙,係戀母情結作怪,潛意識裏,吸煙是對嬰孩時吮吸奶頭動作的迷戀。難怪這麼容易上癮。
責任編輯 裴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