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芬不樂意了:“你膽兒大,這麼些年也不就混成這個樣子。要我說,我家人膽兒都大,唯獨你家人才是那怯懦膽小的樣子,兒子真要是膽小,那肯定也是遺傳你,你有啥好埋怨的。”
鮑成運受這一通擠兌,心情相當惡劣:“俺家人咋膽小了,要是真膽小還敢讓我娶你這地主成分家的閨女。”
郭淑芬抓起手邊的枕頭扔過去:“鮑成運你娶我的時候都不論成分了好吧,要不是你家窮,會娶我嘛!”
聊到這兒,天兒算是被聊死了。再聊下去,大半夜的恐怕得吵到天亮。如果是往日吵了也就吵了,郭淑芬一拿要離婚的事情威脅,鮑成運也就妥協了。可自從開始倒賣水泥以來,這才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已經進賬了好幾千塊錢,她可舍不得眼看就要到來的富貴。
夫妻倆安靜了一會兒,郭淑芬的眼皮還是跳個沒完,她終於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了:“哎,咱們現在經手的這批水泥是合格的吧,可千萬別出啥簍子。”
鮑成運道:“水泥這事兒可是你讓我接的活兒,你都不知道質量咋樣,我咋知道。”
郭淑芬吃了一驚:“你不是幹這個的,怎麼看不出水泥的好賴呢!”
鮑成運很無辜:“以前工地上的水泥都是你三哥三嫂進貨的,啥質量根本不用我操心,這次這水泥你二哥拍了胸脯說他已經檢測過了,我於是問都沒有問。你二哥現在可跟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不敢拿這事兒開玩笑吧。”
郭淑芬啞了,隻能勉強安慰自己,自家二哥肯定不敢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的,這批水泥肯定是沒事兒的。
到天亮時分,大雨終於停了。鮑成運和郭淑芬頂著黑眼圈起床了。郭淑芬去弄飯,鮑成運洗漱。突然間,家裏頭的電話響了。郭淑芬停了手裏的活兒,不高興過去接了電話,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工頭,你快來工地看看吧,咱們蓋的樓塌了!”
郭淑芬嚇得手裏的電話一下子就扔了,電話“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老大聲音。
鮑成運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郭淑芬的臉煞白,煞白的,趕緊問:“你怎麼啦!”
郭淑芬身體要要欲墜,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斷斷續續的道:“工地,工地,工地的房子,塌了。”
鮑成運也嚇傻了,腦子裏頭隻回旋這一句話:“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後來還是鮑宇峰的哭聲把兩人給喚醒過來,他這次不是害怕,是被餓醒了,要找吃的。
郭淑芬催促鮑成運,“別發呆了,趕緊給我二哥打電話,看看有沒有啥解決的辦法,如果被我三哥發現了貓膩,咱就等著卷鋪蓋揍人吧。”
鮑成運就像提線木偶一般,聽話的趕緊撥通了郭德洲家裏的電話。
因為孫瑞在做飯,接電話的正是郭德洲,接到鮑成運的電話嚇傻了,房子真的塌了,這可怎麼辦?老三近來可是越來越不好講情了,再加上之前發生的那事兒,這次恐怕真的要玩完了。
孫瑞端著早餐進來,看到郭德洲在原地打轉,兩條眉毛擰成了疙瘩:“這一大早上就在這兒學老驢拉磨呢!”
郭德洲抬起頭狠狠瞪了孫瑞一眼:“你以為我想老驢拉磨,還不是因為你娘家村的那個狗日的二狗子,那就是個騙子!他把老子給坑了,這批水泥根本就不合格,鮑成運工地上的房子塌了!你說這下子該怎麼辦!”
孫瑞端著的碗頓時就歪了,碗裏頭裝的是剛剛做好的稀飯,碗一歪,裏頭的稀飯就燙到了她的手指頭。可再燙,她也沒舍得扔碗,還是先把碗放在桌子上頭,才開始著急:“這個該死的二狗子,咋連同村人都坑呢,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賠咱們的損失。”
郭德洲聽見這手忙腳亂的趕緊撥二狗子的電話,可惜響了很久的電話,那端還是無人接聽。
夫妻兩人頓時都有種不好的預感,該死的二狗子恐怕是跑了,這爛攤子要他們夫妻兩個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