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彥回複說:“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
我咬咬牙又回複了他一條:“嗯,我真的沒有時間呀。”
我每天都要接很多的訂單,要麵對很多計算機方麵的問題,有的客戶還喜歡撒謊,我明明遠程為他們修好了電腦,可他們卻偏說沒有修好,然後申請退款不肯付錢,我是真的很頭疼呀。
那段時間,“我很忙”這三個字成了我的口頭禪。
後來為了壯大我的網店,我和我們計算機係裏的一個名叫薛之遠的電腦高手確定了合作關係,網店多出一項同城可以上門維修的服務。從那以後,我的工作主要就是負責接單,宣傳,以及網上遠程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薛之遠就要負責出去跑腿。
鹿彥得知我的網店在逐漸擴大之中,他卻表現出很不高興的樣子。當時正在逛北京王府井的他給我打來漫遊電話,衝我咆哮說:“蘇茉你渾蛋,說好的一起旅行呢?”
兩天後,鹿彥他又得知和我合作的人為雄性生物,當時正在逛秦皇島金三角的他又打來漫遊電話,聲音略顯激動地說:“薛之遠是誰?我認識嗎?蘇茉你等著,明天我就買票回去找你。”
喜歡在外麵溜達的鹿彥難得說要回來,而且還回來得那麼突然,我還以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呢。可是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他更新的微博,滿滿地寫著他的抱怨,他說:“哎,售票廳裏有農民工窗口,咋就沒有碼字民工窗口呢?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他們寫小說的,不管寫小說叫寫小說,而是叫碼字。這個詞是我偷偷學來的,免得以後被他罵成是愚蠢無知的人類。
4.理解萬歲
根據鹿彥發微博的那個時間推斷,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一個小時後,我接到他的電話,說是讓我去接站。又過了半個小時,我在火車站附近的肯德基裏見到了瀟灑歸來的鹿彥。因為這次回來得匆忙,我忘了讓他給我帶禮物,於是鹿彥請我吃了一頓KFC的全家桶,走時我又外帶了一桶回去。
回來後的鹿彥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見薛之遠一麵,被我無情地拒絕後,他竟然在一次我們計算機係的聚會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了其中。
KTV的大包廂裏,我和薛之遠還有幾個同學正玩著骰子遊戲。忽然,在一個不經意的轉頭過程中,我看到昏暗的燈光下,坐在角落裏,正一個勁兒往嘴裏塞著爆米花的鹿彥,於是就起身向他走了過去,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他舉起手機一臉得意:“喏,你在微博上定位,被我看到了。”
鹿彥打了個飽嗝後繼續說:“蘇茉,沒想到你一次次地拒絕我,拒絕和我一起旅行的原因,就是那個頂著鍋蓋頭,長著一副八字眉,還有一雙駱駝眼的醜家夥。”他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薛之遠,“你眼光不怎麼樣嘛,是不是整天對著電腦屏幕,得近視眼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隻是純潔的工作夥伴關係而已。”
而且我覺得鹿彥隨便評價別人的外貌,這件事非常不好。
接著鹿彥一副閑著也是閑著的樣子,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將點歌台上所有薛之遠剛剛點過的歌曲全都給刪掉了。
這一幕被我盡收眼底,我用眼神示意他快住手,他卻露出一臉小人得誌的笑容來。
後來不知鹿彥他抽什麼風,整個人就變了,他突然決定暫時不去旅行了,而是回到學校裏,每天準時上課下課,一副想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樣子。他還好人做到底,主動加入了我們網店的隊伍。雖然他在計算機方麵是個白癡,但俗話說得好,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嘛。再說了,他很會搞宣傳,整天在學校裏見人就問:“喂,你的電腦需要修嗎?有問題找我們呀!”
於是就這樣,鹿彥為我們拉了不少生意。
但鹿彥和薛之遠兩人的性格合不來,誰看誰都不順眼。
有一天我正坐在教室裏上英語課,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我趁著英語老師背過身去寫板書的空當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薛之遠發來的求救短信。上麵說他此時被鹿彥堵在了某某路上,兩人正爭吵不停。鹿彥脾氣太暴躁,急需我趕去營救他。
我感到莫名其妙,而且當時距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鍾,但考慮到情況緊急,我不得不想辦法從教室裏溜出去,於是我高高地舉起了手,喊道:“老師,我想上廁所。”
英語老師是有名的不好對付,但幸好我的英語成績向來很好,平時的課堂表現又很不錯,所以老師停下寫板書的動作,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允許道:“去吧。”
我起身正準備溜走之時,老師突然又叫住了我。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說:“你不過就是去上個廁所而已,背著書包幹嗎,是不是想逃課?”
我心想,大事不好,被發現了。可幸好我機靈,忙靈機一動說:“××巾也不能直接用手拿著呀老師。”我的意思是這樣不雅觀,要連包帶走。
我的話引起全班同學一陣哄然大笑,也讓英語老師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點了點頭,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真是理解萬歲呀……
5.我喜歡的味道
十分鍾後,等我急匆匆地趕到薛之遠短信裏說的,學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的時候,推開門正巧看到兩人上演一出互罵互損的好戲。
原來事情的起因是薛之遠無意中得知鹿彥是中文係的,就跑去找他幫忙寫一篇論文,卻不料碰了壁。
“你是學中文的,聽說你還會寫小說,你寫一個給我看看呀。”這是薛之遠說的。
“哼,我學中文的就要免費幫你寫論文嗎?我要是學建築的,還得幫你蓋一棟大樓嗎?”這是鹿彥說的。
這兩個人不去上課跑到這裏來吵架,一人一句互嗆,甚至都沒有發現我已經走進了奶茶店。
“你以為你的那些說走就走的旅行很了不起啊,有脾氣裝瀟灑,有時間耍個性,你以為你是小說裏的男主角啊。”薛之遠繼續說,“你這個沒文化的,多去讀點書吧。”
鹿彥問道:“那應該讀點啥書呢?”
薛之遠語塞,一時答不出來。一瞬間他火冒三丈,開始試圖侮辱對手:“你個臭寫小說的,一天能憋出幾個字啊?”
鹿彥也毫不示弱:“你懂什麼,你個破修電腦的。”
鹿彥他忘了,我也是修電腦的。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走過去將他們兩個給拉開,然後站到他們倆中間。
薛之遠看到我,笑容立刻浮現在臉上,然後將手中的一杯原味奶茶遞給我說:“今天我沒課,就想過來給你買杯奶茶,誰知遇上了他。”
鹿彥看我下意識地接過了那杯原味奶茶,假裝咳嗽了兩聲,接著將他手裏的兩杯巧克力奶茶中的其中一杯插上吸管,然後放進自己嘴裏,而另一杯就那樣被他轉身給帶走了。
結果那天我們三個人不歡而散,我一個人直接回了宿舍。我想英語老師此時心裏應該在想,我為什麼還沒有回去,該不會是掉廁所裏了吧。
我將那杯原味奶茶放在桌子上,想,當時鹿彥手裏的奶茶也是準備買給我的嗎?隻有他知道我喜歡喝的是巧克力味的奶茶,當然還有肉鬆蛋糕,這兩樣東西都是初中那會兒他向我獻殷勤時必備的。
我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對我的小心思,我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他們完全是兩種性格的人,一個勇敢,向往外麵的世界;而另一個甘於平淡,喜歡過著一種重複枯燥的生活。
我想我也應該是第二種人,每天過著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晚上下課後就開始忙於網店上的各種訂單。可是時間長了,是真的煩了。我想畢業以後麵臨的無非也是兩種選擇,一種是將網店繼續擴大,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家裏,接受著電腦帶來的輻射,摧殘著頸椎;而另一種就是找家公司替別人打工,每天重複著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
可是,那真的就是我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