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海邊,沈寅卓已看見了籠罩在海麵上的柔光,心中一凜,快步走到崖邊,眼前的景象讓他呆立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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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大陸紀》有日:“灝月暗夜緊鄰有川,其名為鮫,多有鯊魚出沒。鮫鯊者,長約3丈,凶猛異常,群居能聞血而至,刀槍不入,古人奉之為神。”
海麵上密密麻麻地聚集著龐大的鯊魚,清一色銀灰的背鰭閃耀著淡淡的光華,它們輕輕嗚咽著,交織成一道道聲網,低沉地在海上回蕩。而他早該葬身魚腹的女兒,此時正開心地浮在微微蕩漾的水波上,伴隨著鮫鯊的吟唱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一切的一切隻讓沈寅卓頭皮發麻,他很想立刻轉身就走,可是看著笑顏如花的女兒,那流著蘭兒和自己血液的孩子。。。終究,仿佛過了幾百年之久,他伸手抱起了她。
——灝月王朝天豐20年
“吳媽,吳媽,你快來看看,這麼煮對不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端著瓷碗興衝衝嚷著,軟糯的嗓音如春風拂麵般舒適。
“哎喲,我的七小姐,你怎麼又跑到廚房來了!這些下人幹的活兒你怎麼能動啊。。。馬上就到午膳時間了,趕快去大廳吧,要是遲到了又得被夫人罰了。”
“不要緊啦,夫人今天不準我到前頭去,我就在這吃了。”
“不準去前頭?出了什麼事?”
“不清楚,好象是今天有貴客會來,我被他們看到會給沈府丟臉。”小女孩不甚在意地說道,心思全被碗中的東西占據著。
吳媽聽了隻覺心中一酸,唉,七小姐這麼招人疼的娃兒,偏偏被夫人當做眼中釘,才六歲的孩子,就被迫如此懂事。同樣是莊主的骨肉,別的少爺小姐都眾星捧月,可她看到親爹也隻能稱呼老爺,連個下人都看得心疼,這莊主怎麼就無動於衷呢。
“吳媽,你來嚐嚐我做的八寶翡翠如意羹!”正想著,一個小碗突然遞到了跟前,襯著一張明媚的小臉。
“八寶翡翠如意羹?這。。。小姐你怎麼會做的?”盯著碗中似模似樣的羹湯,吳媽疑惑地問道。要知道,這道菜製作過程異常煩瑣,就連自己也沒把握做出完美的味道。
“我上次見你給老爺做過,就偷偷學了。要是我學會了,以後就可以幫你的忙啦。”
“小姐。。。”吳媽喃喃地紅了一雙眼,抿了一口手中的羹湯——鹹香鮮甜各種滋味在舌尖盤旋,漫漫彙聚成一股無與倫比的觸感。。。“真是太好吃了,小姐!”
“太好了,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喜歡!”提到親爹,小臉上的陽光募地褪去,取兒代之的是怯懦和一絲隱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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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鐺!”尖銳的瓷器聲劃破午後的寂靜。“賤丫頭,你跑來做什麼!”梳著雙鬟的紅衣小姑娘雙手叉腰,盛氣淩人地罵道。
“我做了八寶翡翠如意羹,拿來給老爺吃。”仍舊是那雙清亮的眸子,隻不過裏麵多了一絲倔強。
“就你那雙髒手做的東西也能吃?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爹爹的書房也是你能闖的?要是讓俊哥哥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府上全是像你一樣沒教養的人呢!”看了一眼地上的殘骸,紅衣小姑娘嘲諷地開口。
沒有回答,默默地轉過身,她不明白。。為什麼姐姐總是肆無忌憚地欺負自己,為什麼爹爹從不正眼看自己一眼,為什麼大家都叫她賤丫頭。。。這一切的一切,從她懂事起就不明白,卻是從她懂事起就注定。。。
“喂,我在罵你呢,居然敢跑?!”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她被推倒在地,膝蓋狠狠地磕在青石磚上,火辣辣的疼。
“哼,別以為躺在地上博同情就會有人來幫你,告訴你,你就算死在這也沒人管!”得意揚揚地說完,紅衣張揚地飄走了。
頭。。。好痛,膝蓋好痛,全身都好痛,就這樣痛死吧。。。死了就沒有人會再欺負她了,死了也許就能看見娘了,那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唇邊綻放出一抹微笑,眼波中流動著絕望而璀璨的光芒。
“你怎麼了?沒事吧?”頭頂忽然投下一片陰影,陰影中伸出了一隻手。
她就這麼愣愣地盯著那隻手,仿佛要那樣到天荒地老。
很多年後,她終於知道,那隻手伴她走過的,的確是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