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時,病房大門被人推開,易翊林拖著疲倦的身子走了進來。他輕聲問道,“彩兒怎麼樣了?”
“大叔,你來啦?”艾瀾轉過頭,彎了彎眼角。
易翊林的嘴角扯出一點弧度,算是回應了。
“彩兒還在睡,醫生說再過半個小時應該就能醒了。”韓辰翊接話。
他頷首,徑直走到柯凝藍身邊,他將手搭在她肩膀之上,她回過頭來,對他露了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他安撫道,“凝藍,你別太難過,彩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嗯。”她點頭。
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聲音又低了三分,“我聽說彩兒今早是因為來找我,才……”
“學長,別說了。”她避而不談。
他發現她有些不對對勁,追問著,“怎麼了?”
她站起身,囑咐地對艾瀾說:“艾小姐,麻煩你幫我看著彩兒,我跟學長出去一趟。”
艾瀾應聲。
易翊林耐人尋味地看著她,雖然不知道柯凝藍將要對自己說什麼,可他卻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他的腳步不知覺地變得沉重了起來,那種沉痛的感覺漸漸壓了上來。他故意放慢了腳步,一步比一步緩慢。柯凝藍走向了門外,他瞧著她的背影,眼眸下垂,深邃的眼睛飽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他甚至害怕出了這道門,也許等會因為她的一句話,他的世界就會變了天。
兩人一直走到樓梯口,她一直背對著他,猶豫著怎麼開口。
他沉不住氣,問出了口,“你要回到他身邊了,對嗎?”
她轉過身,眼裏滿是驚訝之色。
“我明白了。”從她的表情,他已經讀出了答案。
其實,從韓辰翊重新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就猜到這一天會來臨,隻是沒料到會這麼快,快到他都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快到他還舍不得放手。
“學長,彩兒需要輸血,而周子浩就是RH陰性B型血,他要我回到韓辰翊身邊,我……”她急切地解釋,卻被他打斷了,“凝藍,你知道嗎?我有多後悔那天晚上沒有借著酒意任性妄為,如果,如果我們不是假結婚,也許今天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朝夕相對,一直未同塌而眠。
可並不代表不會有意外發生,他記得兩年之前,爸爸病逝,大哥爭奪家產,他被逼反抗,硬是撐了下來。大哥甩袖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將自己灌醉,凝藍一直守在他身邊。軟玉在懷,醉意彌漫,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他們之間擦槍走火,可是未曾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因為聽見她在朦朧之中喊著韓辰翊的名字,因為他被當成別人的替身,因為自尊心使然,他退離了她的身體。隨後,彼此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可是,他知道,自己對那一晚,確實有著懷念。
柯凝藍怔住了,她以為他早忘卻了那件事,沒料到他卻牢牢地記在心中。她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凝藍,我真想再自私一點,我真的不想將你交還給他……”
他突然哽住了,他看著柯凝藍重新走向病房,百般滋味全在此時湧現在心頭,他果真還是拿她沒辦法。她的一句話,就將他捧上了聖人的高度。剛才,她說,學長,我知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你還是會放我走,因為我了解你。
易翊林突然笑了起來,嗬嗬,因為她了解我。
他其實很想說,凝藍,其實你還不夠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麼你的選擇就不會一直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