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翊林終究是攔不住柯凝彩,第二天還是幫她辦了出院手續。她歸心似箭,他又放心不下,隻得親自送她回望景灣的家。
程阿姨正在家裏心急如焚,一看見易翊林攙扶她進來,馬上跑過來求救,“小姐,你終於回來啦?夫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整天了,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肯出來。從昨兒個下午開始,夫人還滴食未進呢!”
“程嫂,你去拿些吃的,我送去給媽。”她撐起疲憊的身體,吩咐著。
“好咧。”程阿姨應聲,又奔向廚房,端了剛做好的食物出來。易翊林率先接了過來,對她說,“凝彩,我陪你上去。”
她頷首。
易翊林一手扶著她,另一手端著飯菜,陪著她上了二樓。
周雪梅此刻將自己關在二樓的主臥室,她走到門前,轉了轉門把手,發現上了鎖。她伸手敲了敲那緊閉的房門,輕聲說:“媽,我是凝彩,開門好不好?”
屋子裏根本沒有人回應,半點聲響都未傳來。她不得不再敲了幾下,加大了音量,“媽,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裏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下,柯凝彩大驚失色,看向一旁的易翊林,“學長,我媽不會……”
“不會的。”易翊林馬上打斷她的話,“別胡思亂想!嬸嬸不會有事的!”然後,他將飯菜置放在地上,起身說,“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把門撞開,實在不行,我們再請鎖匠。”
柯凝彩頷首,主動退了幾步,讓出空間給易翊林。
易翊林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拿血肉之軀去撞門。他剛衝了過去,身體尚未碰到門板,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他趕緊穩住身形,差一點就摔著了。
門一開,柯凝彩喜出望外,“媽,你終於出來了。程嫂說你一整天都沒吃飯了,我都擔心死了。”
周雪梅就站在門邊,一張臉白得似雪,又因為哭過,眼睛腫得很厲害,像兩顆山核桃。她的發絲有點淩亂,不像平時整齊地挽起,還畫著精致的妝容,眼下的她,憔悴得厲害。她神情冷淡,冷冷地掃了女兒一眼,“你還回來做什麼?”
她驚愕,呐呐出聲,“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雪梅怨毒道:“你這個掃把星!害死了我的女兒,又害死我老公,現在還回來做什麼?難道連我的命也不放過?”
她拚命地搖頭,“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嬸嬸,這事不怪凝彩。”易翊林也開口為柯凝彩說話。
“怎麼不能怪她?”周雪梅陡然提高了音量,拿手戳著女兒,嚷嚷著,“如果不是她招惹了韓辰翊,我們柯家會落到這般田地嗎?我真後悔那天一時心軟,送你去醫院找他,才給了他這個機會!”
“媽,對不起,我錯了……”柯凝彩跪了下去,哀求著母親。
可惜周雪梅卻不解恨,她揚起手臂,啪的一聲,重重地給了女兒一個耳光。動作快得匪夷所思,連在一旁的易翊林都來不及攔住。他立馬看向柯凝彩,“凝彩,你傷著沒?”
柯凝彩捂住半邊臉,一雙澄淨的水眸染上了霧氣,定定地瞅著母親。
眼前這個女人,早已不是記憶之中那個優雅得體,溫潤如水的貴婦人,父親的死給了母親極大的打擊,她滿腔的委屈與憤怒無處發泄,所以隻能像個無賴潑婦般對女兒打罵。所以,她不怨,也不惱。
一出手,周雪梅也愣住了,傻傻地看著自己右手,她抬眼,瞧見女兒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想到了什麼,馬上又硬下了心,嘲諷道,“給我收起你那無辜的表情!我不想再見到你,給我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