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專門為賓客準備的更衣室,沈清就打算撇下蘇問天獨自行動。誰知道蘇問天仿佛早就料到般,先一步把她給堵住了。
“清兒,五年不見,你也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就想要走嗎?”
“那你這五年過的好嗎?”也許是因為蘇問天語氣裏的那絲期盼和憂傷,依著以往對他的畏懼,沈清也就真的問了,可蘇問天卻沒有答。
此時的他靜靜地斜倚在院子裏那棵最高杏樹下,月光斜斜地拉長了他的身影,整個人看著孤寂又清冷。沈清這才有機會好好的打量他,一身紫色,高貴妖嬈,墨發隨風飛揚,眸若星辰,目光深邃。沐浴在月光裏,整個人俊逸非凡。之前在宴會上的那股熟悉感莫名地更加強烈,沈清知道,這番感覺並非來自五年前的相識。看著他的臉,還有他那一身的氣息,突然就覺得紫色很礙眼,氣息裏也少了絲慵懶隨意,要是多了那份隨意,再把紫色換作大紅……
沈清趕緊搖了搖頭,想要甩掉腦袋裏莫名其妙的想法。最近果真是太閑了,竟然還操心起別人的衣著氣質來了。
“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實在不習慣蘇問天現在這樣淒清的感覺,會讓她心口莫名地跳動,卻又在感受到他身上的那抹氣息時莫名地煩躁。
“為什麼不讓羿帶你走?”見沈清是真的打算要走,蘇問天才換了個姿勢發問。
沈清頓住腳步,她一直以為她和蘇問天之間根本不需要解釋,她的感受他會懂。想來,這些年改變了的又何止是她一人。
“清兒,被仇恨壓著累嗎?”見沈清停住,蘇問天繼續自言自語般的發問。
當年在藥穀,沈清和蘇問天是兩個患難病友。因為前世多年非人的待遇和親人間殘酷的虐待,縱使剛到南陵,大家對她嗬護備至,她卻始終不敢輕易接受那份溫暖,不願與人說一句話。或許是傷的太深,所以害怕失去,不敢承擔一絲一毫。
蘇問天是她第一個敞開心扉的人,他們在身體最殘破的時候相識,幾乎都是一起呆在藥穀的藥浴池裏,一直半年,兩人卻沒說過一句話。直到有一天,她再次被淩遲的噩夢驚醒,指甲再一次陷進血肉裏,她整個人幾乎就要被仇恨吞噬,一旁的蘇問天突然開口:“被仇恨壓著累嗎?”
稚嫩的聲音如一灣清泉劃過,沈清緊捏著的手稍微放鬆了些,卻依然緊閉著雙唇,一言不發。
“你可知道我這一身的毒從何而來?”小小的男兒說起自己身體裏的毒,臉上還是冷冷清清,並未有任何變化。
沈清還是沒有理他,他也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的毒是我的娘親親手,一點一點喂給我吃的。隻因為我爹不是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她不要孕育除了那個男人以外任何人的孩子。”
原來是個同病相憐的人,沈清心裏對蘇問天多了一分同情,和心心相惜。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想讓仇恨主宰我的生活,我恨我娘親,可我更想好好的生活。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遲早要報仇,可我不要被仇恨吞噬,我還有理想,還有抱負。”小蘇問天繼續說著。
“幸好我還有個哥哥,他是真心疼愛我,毫無保留地對我好。所以我長大了也要像我哥那樣當個將軍,殺敵千裏,震懾四方。”小蘇問天越說越興奮,沈清幾乎是看到了一個滿腔熱血的少年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