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子道:“咱們是同命相憐,你長得俊俏,還遭夫君責打,我長得醜陋,我那夫群雖然不敢打我,但卻常用刻薄言語刺我,那言語真比刀子還狠。他還常到外麵嫖宿,前些天還到那家……”說到這裏,她自覺失口,慌忙四下張望;董海川躲在一邊聽得一清二楚。
“說出來笑死人,真是巧移花木。走,到我房裏用飯去。”董海川尾隨她們來到東南一個幽靜小院,二位女子進了西廂。一忽兒,幾個婢女端著飯菜魚貫而入。婢女走後,董海川來到窗前細聽,隻聽白女子問:“你是巡撫的小姐,那個胡為如何敢虐待你?”
黑女子歎一口氣:“這話說來長了,他原來是山東諸城一家財主的兒子,曾到泰山學了些武藝。家父在山東征討叛匪時,看他武功不錯,留在身邊。一次在與八卦教叛匪作戰時,他為了保護家父,舍身將自己所騎的馬讓給家父,他孤身抵抗叛匪,結果被一個使丈八蛇矛的叛匪頭目豁了嘴,留下殘疾。家父感激他救命之恩,就把我許配給他為妻,這些年我的日子好苦啊!”說著撲到白女子懷裏啜泣不止。
白女子勸道:“你找了這樣一個英雄,也是不虧。人都有七情六欲,隻要他不拋棄你就好。”黑女子忽然起身說:“夫君正在前院教護衛武功,我去叫他一同吃飯。”
一忽兒,黑女子引一個漢子進來,正是他跟蹤的那個人。他又換了一身杏黃衣束,圍巾已撤去,露出豁嘴。
那人見到女子白女子,喜上眉梢:“娘子到我家做客,胡為有失遠迎。”
白女子嬌聲道:“我叫桑榆,到你們府上暫住幾日,望壯士多包涵。”
胡為一屁股坐下:“好說,好說,娘子若不嫌棄,望多住幾日。”桑榆眉毛一挑,便道:“那自然好,隻是洛陽夫君那裏派人來追,怕惹麻煩。”
胡為一拍胸脯:“我在河南一跺腳就得鬧地震,哪個敢滋毛,看我不斷了他的腿!”
董海川在窗外聽了暗自發笑,順手摳起一塊牆皮,順著窗洞,扔了進去,那牆皮不偏不倚正貼在胡為豁嘴上。胡為吐了幾口唾沫,疾步來到門外,隻見空無一人。此時董海川已躍於屋頂之上,胡為又回到屋內。
席間,胡為見桑榆嬌音委婉,雖說不上花容月貌,但有幾分秀氣,便與她傳遞眼色。那桑榆也是個明白人,也頻送秋波。黑女子瞧著瞧著,有些不自在起來,不想多喝了幾杯酒,“卟”的一聲吐了一桌。胡為喚婢女攙小姐回房去了。屋內隻剩下胡為和桑榆時,桑榆反倒有些不安。胡為去摸桑榆臉蛋,被桑榆打了一掌,又抱她腰,反被桑榆推倒。董海川想:這女子可能是規矩女子,隻是言語輕薄些,於是想進屋救她。
這時,桑榆奪門欲跑,卻被胡為一跤絆倒,胡為騎了上去,用手撕開桑榆的大紅肚兜……不禁大驚,叫道:“快捉采花飛賊!”
董海川聽見胡為喊叫,一個“旱地拔蔥”,又來到屋頂。
一群府衛手持兵器闖進來,胡為已把那桑榆綁個結實。胡為道:“這飛賊男扮女裝,混入本府欲圖汙辱小姐,被我拿住,你們快帶他去開封府見秦大人。”
府衛們押著桑榆而去。
董海川探得明白,急忙返回開封府。
卻說府衛押著桑榆來到開封府大堂上,秦淮碧升堂審案。桑榆見大勢已去,又見刑具森嚴,隻得如實招供。原來他真名叫穀文靜,是山西沂縣人,時年三十一歲,十年前,他將眉毛絞去,把頭發分成三股,戴上發髻,化妝成女子模樣,學會描花剪樣,配菜做飯等女子活計,借教別人家女人做手工活,暗中與她們宿奸。他走過陝西、四川、河北、山東等府州和鄉村鎮店共一百餘處,每到一處就用心打聽誰家有美貌女子或官宦人家小姐,設法裝成從家裏逃出的婦人,先到這些女子鄰家做短工,再讓人介紹引進美貌女子家裏教做手工活,到了晚上,與女子同床歇息,借開玩笑,默默行奸。溫靜女子被他奸後忍羞含恨,不敢聲張,生怕別人笑話,也恐出嫁難;碰到烈性女子穀文靜就再三賠不是,女子於是心懷恥辱不去告發。十年過去,穀文靜共奸汙一百九十二名女子,至今才被發現。秦淮碧見此案重大,牽涉府州縣鎮太多,於是差人把穀文靜所犯罪狀和被他奸汙的女子姓名開列名單上奏北京,不久接到皇上聖旨:“此犯罪情醜惡,有傷風化,就地淩遲,不必再奏。欽此。”
秦淮碧接到聖旨,令人將穀文靜淩遲處死。
此時,董海川已將探得的情形對秦淮碧講了,秦淮碧聽了,有些躊躇,說道:“那胡為是巡撫的女婿,這事沒有真憑實據,實是難辦。”
董海川道:“我倒有一個主意,不知官人能否允許。”說著附耳細述。秦淮碧聽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