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兒教的是見了胖管家就跪下抱住他兩條腿大哭,王少威也知道這樣更容易讓人感動些,但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像小六兒那樣從小在市井裏打爬慣了,別說跪一跪,就是給別人舔腳趾頭都見過,自然是手到擒來,但他卻拉不下那個臉,因此隻做到了自己的最大極限——點頭哈腰。
“陳大叔,今天都是小的不是,不該不聽您的話,您再打我幾鞭子出氣吧,小的這回再也不敢跑了。”他說著看到旁邊牆上掛著的馬鞭,急忙摘了下來,雙手舉著遞過去。
“哦,哼哼,現在認錯來了,我可是記得那會兒子有人跑的挺歡的,還理直氣壯的說什麼‘你不能隨便打人’來著。”胖管家不接他鞭子,將頭扭到了一旁。
他其實根本沒把王少威放到眼裏,打完一鞭子之後就沒再想他了,一個小小乞丐轉來的家丁,能翻起多大浪?隻是見他現在服軟,擺擺架子罷了。
說到底,他也是個下人,也要看著主子的眼色行事,低頭哈腰、跪地求饒的事他更是沒少做,如今自己有了權力,他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別人來求自己,然後他再故意刁難一番,讓他們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他。
他這種欠扁的模樣小六兒早就猜到了,而且怕王少威不懂得說些什麼話應答才不致越弄越糟,便一字一句的全讓他背了下來,就像王少威教他背那守則時差不多。
這時他便照搬道:“大叔您哪叫隨便打人啊,小的規矩沒學全,打幾下長長記性是應該的,打是疼,罵是愛,小的這回知道了,您就再打小的一頓,小的會牢牢記住您的恩澤的。”
他僵硬的背道,完全沒有小六兒說時那股奴顏婢膝的諂媚勁兒,不過卻也顯得誠懇。
胖管家今日才得的育兒心經,準備回家打那幾個小子一頓,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打著要留分寸的,卻也不能太過輕了,管不多大用,因此便想著在王少威身上先試驗一番力道,好到時不至於傷了兒孫。
這樣想著,他便接過鞭子,吩咐王少威脫了上衣,讓他站直了。
王少威也把兩個護心鏡摘了下來,這樣更顯誠懇些,好讓他打完了,看到自己遍體鱗傷的樣子,一時心軟,給他重派個好差事。
“啪——”一鞭下來,從他脖子直繞後背一圈抽到肚皮,鞭梢自欲破肚而入,完好的肌膚上頓時現出長長一道鞭痕。
王少威身上疼的宛若千萬針紮一般,都鑽到了骨髓裏,他眼裏流出淚,卻使勁兒咬起牙,低下頭,愣生生沒動。
“你也別怪我下手狠,”胖管家說著又舉起鞭子,“這都是為你好,不挨一頓好打,心裏有個懼事兒,等哪一天膽大犯了錯,挨板子不說,還可能會趕出府去,飯碗都保不住呢,啪——”
前麵那一鞭疼痛感正濃,他身上就又多了一道鞭痕,生生要脫下一層皮似的,兩相加在一起,饒是他打定主意不動,卻也不禁伸手去撫摸流著血的傷口。
來時小六兒告訴他,挨打的時候要賠著笑,哪怕真的疼得笑不出來,也一定要說幾句好話,“大叔您就使勁兒打吧,打得越狠就越是為小的好”,“多謝大叔能打小的,讓小的有個人教訓”等等,但他現在卻緊咬牙關,連張嘴都不能了。
眼看著鞭子又要打下,王少威不由有些動搖,“再打會疼死的,五十文就五十文吧。”不過想起小翠無助的表情,他還是挺住了。
“啪——”這一下直接是鞭梢在胸前劃過,力道卻更勝,直似一把匕首把他胸口切開一般,鞭子過處,隨即出現了一道深深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