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刺眼,街頭人流湧動,看著那些頻頻側目往跑車看來的人,仿若夢境一般。
雖然,隻在山頂上呆了五天,她卻感覺已經過了半個世紀!
伸手摸在車窗玻璃,明明那舔著棉花糖、笑得一臉滿足的小女孩不足十厘米的距離,但依舊感覺遙在天邊。
“到了。”穿過人潮擁擠的商業區,車穩穩地停在了遊樂場門口,摩天輪高聳如雲,銀鈴悅耳的笑聲在耳邊此起披伏。
有風拂來,帶著爆米花的香甜。
過山車從高處落下,一行人的尖叫聲如詩詞般抑揚頓挫。
“呀,姐姐不好意思。”小女孩扯著米老鼠的氫氣球撞到了她的手,禮貌地道歉後奔跑而去。
木訥的她方回過神,喃喃低語,“為什麼會帶我來這裏?”
他站在陽光下,細碎的黑發,墨色瞳眸,英挺俊朗的麵容和修長身姿,如同是漫畫中走出的翩翩少年,渾身自帶著冷色調,惹人側目又無人敢上前親近。
幾個花癡女生尖叫著,但也隻能可憐巴巴地躲在史努比塑像後偷偷用攝像頭對準這個方向。
“走。”他答非所問,言語間,已經拽了她的手,趁機十指交叉,往遊樂場裏走去。
藍小路心裏有太多的為什麼,但在坐上太陽花後,呼嘯的風聲纏繞著她的尖叫,疑問霎時被拋諸到了腦後。
一連下來,碰碰車,過山車,高空摩托,旋轉木星,遊樂場能玩的幾乎全玩了一個遍。
夜幕緩緩落下,兩人坐在長凳的兩角,藍小路接過他遞過來的橙汁,道了謝,咕嚕嚕暢飲著,仍感覺在夢境裏。
稍作歇息,他又帶著她鑽進了摩天輪,正值晝夜交替,剛落座,整個摩天輪便亮起了燈光,七彩閃爍。
她驚喜地笑出聲,趴在玻璃門上往腳下看,隨著摩天輪升入高空,瞧著人兒變小,鴿子撲閃著翅膀從眼前飛過,眼神越發明亮。
“好玩嗎?”他坐在一旁,慵懶地倚在靠背上,見她眉眼彎彎,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嗯!”藍小路重重頷首,忽然笑意一僵,想到身側這個男人的身份,機械般地撇過頭,“君少,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她還記得,這個惡劣的男人,幾次將她壓在身下,甚至在她決心獻出全部後卻又貶低她的人格!
可最近又突然大獻殷勤,從玫瑰花和珠寶,到現在帶她到遊樂園,就像是雙重人格,兩個極端。
為什麼?
瞧見藍小路一臉迷糊的小模樣,他不禁蹙了眉頭,對她好,自然是喜歡她才對她好,這個笨女人難道以為他時間很充裕生活很無聊?
“天黑了。”察覺到他冷下的神態,她不打算繼續追問,望著頭頂蒼穹,那忽明忽暗的星辰,似乎抬手就能握在手中。
她有些不想離開,情願這摩天輪無止境地轉下去,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回到那個仿若與世隔絕的別墅裏。
幸福也許很短暫,帶她出來散散心,或許也是為了讓她乖乖生孩子的計謀之一。
“不,再去個地方。”出了遊樂場,他並沒有開車回別墅,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抵達的竟是蘭城郊區。
夜深人靜,蛙鳴蟬噪,他把車停在了路旁,靠在車門上,望著天際尚且餘下的一抹白肚皮。
藍小路不明所以,跟著下了車,兩人相對無言,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過去。
圓月升空,涼風習習。
半個小時過去,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搓了搓泛涼的胳膊。
西裝外套恰時披在肩頭,她條然一怔,抬眼看眼前的男人,月光下他柔軟的發如同鍍上了銀絲,刀削的輪廓越發有棱有角。
想開口,已見萬俟君豎著食指在薄唇邊,壓低嗓音的話如天邊傳來:“再等等,堅持一會兒。”
言罷,在他身後,忽然飄起來小小的熒光,如同蒲公英隨風飄散,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照亮了路旁青翠的草。
“螢火蟲!”
她激動的喊出聲,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星光璀璨。
“是真的,真的螢火蟲呢!”她伸手去抓,捂住一隻在手心,攤開手,那螢火蟲又撲閃著翅膀飛遠。
想也沒想,藍小路抬起步子就去追,清靈的笑聲不斷,放佛卸下了平素裏所有的偽裝,一瞬間返璞歸真,像個孩子一般憨態可掬。
車燈照亮的地方,她笑臉嫣然的模樣那樣清晰,那雙眯起來的銀藍色雙眸仿若揉碎了整個宇宙的光芒藏在眼底,美到驚心動魄。
“嗬……”夜色裏,男人微微揚起了唇角,籠罩在臉上的冰寒,漸漸消退。
果然,今天帶她出來沒有錯。
藍小路根本就是一隻金絲雀,關在籠子裏永遠欣賞不到純粹的美。他也是看過她以前的那些照片,才想到了這個主意。
漫天的熒光,她旋轉在中央,奔跑著,追逐著,累了,便坐在草地上喘著粗氣,仰望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