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旗袍如何?是織錦緞子,花色也很華貴。”房東太太在專櫃前晃來晃去,腰身一扭一扭的,實在是非常進入角色。
“娘啊,挺不錯的。就這件吧!”我看著四周堆放的數件旗袍,一想起這一上午房東太太都在挑選旗袍,就為了與徐品匆的父母見麵時一展風姿,心中隻感到無奈不已。
徐品匆的父母因為他的召喚,終於從國外歸來了,他們通過徐品匆與房東夫婦約了個時間,以進行親家會麵。雙方父母見個麵,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可房東太太卻為迎接這一天的到來而整天興奮不已,一會兒買首飾,一會兒做頭發,一會兒全套化妝品入口袋,以前她向來素麵朝天,花錢可是精打細算的,卻不料這一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簡直成了天生購物狂。
“這件好像也不錯嘛!”房東太太換下了剛才的旗袍,又見異思遷地看上了另外一件絲絨珠片麵料的,這件以深紅為底色,紫龍紋為花樣,燈籠袖加高領口與低開胸,光是看樣式就顯得貴婦氣質極濃。就在房東太太將手伸出去的那一瞬,另一隻白皙的手也抓住了這件旗袍,我抬頭一瞧,隻見一位身穿皮草的美貌中年婦人正死死抓住旗袍,眼中射出貪婪的光。
“喂,我先看中的,你放手好吧?”房東太太毫不客氣地說道。
那皮草婦人也不甘示弱:“是你該放手才對,我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讓過別人。”
看那皮草婦人的手勁,似乎與房東太太不相上下,而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與逐漸僵持起來的氣氛,頓時令我倒吸一口冷氣,實在沒想到房東太太也會棋逢對手,向來是她的氣場壓人,卻不料眼前這位婦人也是個禦姐型的,為了不讓場麵太尷尬,我連忙上前解圍道:“娘啊,不如,問問櫃台小姐還有沒有一樣的,或許有呢,也不用爭了吧?”
“抱歉,這件尺寸的旗袍我們隻進了一款,而且同城隻有一件,假如兩位願意定做的話,可以等一個月。”櫃台小姐滿臉抱歉地說著,神情十分為難。
“我沒有時間定做!”
房東太太與皮草婦人異口同聲道,氣氛又凝固了。
我與櫃台小姐麵麵相覷,就在此時,隻聽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媽,旗袍選好沒?”我回頭一瞧,見徐品匆正笑盈盈地向我走來,而他口中的媽…難道是……
不會吧?上天不會這麼耍我吧?要不要這麼戲劇性呀?
“哼,我選好了,不過有人要搶罷了!”徐媽媽一臉敵意地盯著房東太太,徐品匆也發現了我們,驚訝道:“伯母,念念,你們怎麼也在這裏?”
房東太太顯然也發現了局麵的可笑性,她及時抽回手去,繼而眼皮一抬道:“莫非……”
“你是親家母?”皮草婦人驚訝道,眼中射出了寒冷的光芒。
我與徐品匆就橫在兩人中間,瑟瑟發抖著,為兩個禦姐的相逢而忐忑不已。誰能想到,她們二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誰又能想到,這一刻的緊張氣氛或許將直接影響到我與徐品匆的婚事。
一小時候,咖啡館裏。
我與徐品匆陪坐在彼此的母親身邊,兩人麵對麵坐著,誰也不開口說話。
完了完了完了,這明顯不是家長見麵會,反倒像是興師問罪的談判會。
“親家母好生年輕呀,沒想這個年紀了還是保養得這麼好。”徐媽媽先開了口,雖是讚美之詞,卻隱約透出一絲弦外之音。房東太太露齒一笑:“親家母您才是真正年輕呢!皮膚白嫩,身材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哦嗬嗬嗬嗬嗬嗬,您真是的,我才四十九而已,還不到五十呢!不像您,應該已經過了五十歲了吧?是五十幾呢?恩?”徐媽媽抿嘴笑了起來,笑得我與徐品匆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