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明源大學”的入學通知書終於寄來了。
芝兒與我考進了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中文係專業,我們彼此都感到分外開心。李子修與我們倆同校,不過他選擇的是計算機專業,雖然他的目的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不過我依舊為他能與芝兒再續前緣而感到由衷的開心。而我們幸運的小虎牙伍西成,則以數學高分旗開得勝,順利地考入了鄰近的“京立大學”,雖然他的語文成績與我的數學成績一樣,都是不及格。
在臨近開學的前一周,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我家門口,邱茗川從裏麵走出來,神色複雜地告訴我,他要飛去澳洲留學了。雖然他很不想在這樣的時刻離開我和朋友們,但最終還是聽從了父母的安排。一想到他即將飛去那麼遙遠的澳洲,我心中還是十分不舍的,畢竟他是自己第一個喜歡的人,即使我們的愛情沒有結局,我也同樣會珍惜懷念。
我們沒有聊太多,隻是互相祝福,也互相道別。我看得到,那輛黑色的車中還坐著一個卷發女生,看那側影,應該是何苑晴。或許他們將一起飛往澳洲,或許她隻是去送他,無論是哪一種答案,我都沒有必要去詢問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結束,如今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我不該管,也沒有資格管。
禮貌性地擁抱之後,帶著依依惜別之情,我揮著手微笑著送別了邱茗川。直到車子發動了起來,直到邱茗川離開了我的視線,我才想起那把他借給自己的小紅傘還沒有歸還。或許,我和他的緣分一時半刻還斷不了吧?或許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還會再相見也說不定。
每個人都有了未來的著落,隻是對於徐品匆的突然離開,李子修他們幾個都感到很是意外,但為了顧及我的感受,也不敢多提什麼,隻是笑著表示以後還會有相聚的一天。隻有芝兒明白我的心情有多麼沉重,她經常找我出去玩,我卻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她並不知道,自從徐品匆離開後,我幾乎已經習慣了在他的家門前徘徊。我一直在欺騙自己,他會出現的,他會突然微笑著走到我麵前,然後以一種嘲笑的口吻向我打著招呼:“喂,熊,你是不是在等我呀?你是不是想我想得快發瘋了?”
可是,那隻是我的夢境,當我每天都在期盼著的時候,也同樣的,每天都在失望。
又一個周末,我正無限落寞地徘徊在徐品匆家所在的大樓門口,正逢保全大叔從保全室裏走出來,他似乎還記得我,竟一把抓住我道:“小姑娘啊,真是緣分啊,對了,你還記得叔叔我嗎?”我點點頭,雖然知道有些事沒有必要問,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叔叔,住在這裏19樓的一位姓徐的男生,您有印象嗎?這幾天…他有沒有回來過?”
保全大叔想了又想,突然一拍腦袋道:“啊,我想起來了,他搬走了呢,前段時間把房租都退了,好像是要去國外吧。不過啊,這幾天還有大學通知書寄過來呢,本來呢,非本人是不能接收的,不過反正他也出國了,我就代收了下來。”
“是嗎?”打聽不到徐品匆的消息,我隻好失望地準備離開,不料保全大叔一把拉住我道:“小姑娘,你是他的同學對不?不如這封通知書你代替他收一下吧,我覺得啊,不管怎麼樣呢,高考也是一個回憶,就算出了國,以後回來也能看看自己曾經被錄取的大學啊!”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見保全大叔快步從保全室裏拿出了一隻紅色的信封,隨即笑眯眯地遞給我道:“來,你簽收一下,留作紀念吧!”聽到“留作紀念”這四個字,我的心神猛然一震,連忙簽了名,隨即緊緊地將通知書抱在懷裏。
回到家後,我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隻見“明源大學”這幾個字赫然眼前。
這是我想考上的大學,而徐品匆竟也填寫了這所大學。我很清楚,他選擇這所大學全部都是為了我。以他的全能成績,要考上比之更好更高的大學那簡直是綽綽有餘,可是為了和我在一起,他還是選擇了這所我在“名秀高考成績預測基地”裏脫口而出的學校……
鼻子一酸,我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一想到徐品匆的笑臉,一想到徐品匆溫暖的懷抱,一想到徐品匆曾經對自己的好,我的心就絞痛得厲害,直到痛得麻木了,我才逐漸緩過神來,徐品匆已經離開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明源大學”的開學典禮上,我帶著淡淡的笑容,慢慢地踏入了這所曾經憧憬的學校。揮手告別高中,卻驟然發現自己竟是這般不舍過去所經曆的一切。往昔種種,有歡笑,有苦痛,有糾結,有瀟灑……那些陪伴過我的人,我都深深記得,記得芝兒的明豔,記得茗川的恬淡,記得子修的執著,記得西成的虎牙,還有…還有誰?那抹模糊的身影,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沒錯,我已經忘記了,關於那個人的一切,還有,關於我曾深愛過他的事實。
§§ 下卷 蕩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