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鍾,她走進海天賓館藍寶琨房間,一眼看到藍寶琨呆坐在沙發裏。藍寶琨神情木然。她一愣,問:“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都什麼時候了,我還能喝多。”他縮緊眉頭說。
“那你怎麼?”
“我問你,你感到黑卯扈這人……”
藍寶琨的話還沒說完,黑卯扈推門進來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林夕夢頭頂上空。
接下來一整天,黑卯扈寸步不離藍寶琨,說是一起等待晚上六點宴請甲方一位總工程師吃飯。下午五點,去酒店的路上,林夕夢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妙。她腦海裏迅速閃現著黑卯扈今天一連串反常的舉動:當藍寶琨流露出欲打電話給北京,通過飛天老板在白浪島政界關係,落實一下工程虛實情況時,黑卯扈一反友好常態,非常惱火,說是不理解,任憑藍寶琨怎麼解釋,他仍是垂頭喪氣;當藍寶琨中午請黑卯扈吃飯時,黑卯扈竭力貶低樊田夫,說從沒見過這樣品行低劣的人,戰友從老遠來了,作為地主的樊田夫竟然不出麵陪同。林夕夢解釋說樊田夫太忙,黑卯扈仍是一口咬定樊田夫為人太差,不可交往雲雲,為此,飯桌上氣氛很不好。藍寶琨隻好讓林夕夢先回房間。當林夕夢詢問黑卯扈與工程甲方是什麼關係時,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指責她水平低劣,沒見過世麵,然後用幾乎是威脅的口吻警告她晚宴上不允許問任何一句話……
一路上,黑卯扈傳呼機死命地叫個不停。每叫一次,他就讓出租車司機趕快就近公用電話亭停下,然後跳下車去,用短暫時間回完電話,又迅速跳上車。他有四十四五歲的樣子,瘦長的身子卻很敏捷。就這樣,出租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快到他指定的酒店時,已近六點。又一個傳呼來了,黑卯扈又叫司機停下。等他剛一下車,林夕夢就迅速用手指捅了捅坐在前麵的藍寶琨。藍寶琨轉過頭來,林夕夢一看,他的臉色早變了。
“怎麼辦?”她脫口而出。
“趕快逃吧還怎麼辦!馬上給北京打電話,趕快製止他們不要來!”
黑卯扈突然轉過身朝這兒走來。他不打電話了。
逃,來不及了。
黑卯扈剛上車,林夕夢說:“藍經理,這樣吧,您和黑先生先去酒店,我回趟海天賓館,馬上就回來。”
一霎時,黑卯扈翻了臉。他凶光畢露,說:“什麼?你林夕夢要幹什麼?”
“我有特殊情況了。”她機敏地回道。
“少跟我來這一套。”黑卯扈把車門“啪”一聲碰上,往她身旁一靠,命令道:“司機!開車!前麵左轉彎!”
在黑卯扈脅迫下,林夕夢和藍寶琨走進一家酒店。服務小姐把他們領到黑卯扈預訂的雅間。一進去,濃烈的煙霧撲麵而來,幽暗的燈光下,十多個男女成雙成對,齊刷刷地等候在那裏。看見他們進來,有的站起來朝黑卯扈點頭哈腰打招呼,有的相互咬著耳根嘁喳耳語,有一對正在窗簾旁摟抱成一團,女的嬌媚地蕩笑……
藍寶琨被推向最裏邊主人席位。
趁黑卯扈安排座次混亂之際,林夕夢溜出雅間。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前台電話旁,迅速抓起話筒,撥通公司電話。
“喂,喂……”
“請問您找誰?”
“小順?快!樊經理呢?”
“林經理?樊經理在工地上。”
“什麼時候回去?”
“今晚加夜班不回來了。”
“小順,快!快去把他叫回來!”
“公司隻剩下我一個人看門,其他人都去工地了。”
“把門鎖上!快去!讓樊經理回來趕快給我打傳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