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林夕夢既意外又高興,“你什麼時間上這兒來的?”

“過來有一個月啦。”遲寧寧爽言爽語,見到林夕夢,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禮凡呢?”

“他正在這裏。林姐,剛才我差點兒沒認出你來,你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

“是嗎?但願如此,你怎麼來這裏?”

“禮凡不讓我在他公司上班,讓我在家呆著。可我呆得要無聊死了,就纏著禮凡要出來。這不,前段時間給我找這個工作,我還挺喜歡的……”

“遲小姐,就隻看見你林姐?”樊田夫被冷落在那裏,開腔了。

遲寧寧這才看到樊田夫,歡喜地叫著:“哎喲,樊經理,我怎麼沒看到您呢?”

“是不是整天隻想著您林姐?”

“可不是,我林姐多像一位時裝模特兒啊。不過,樊經理您可真胖了,一副大老板派頭,是不是飯都讓您吃了,工作都讓林姐幹了?這可不行,要想欺負林姐誰也不行……”

“天哪!還敢欺負你林姐呢,誰敢!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不信問問你林姐。”

林夕夢抿嘴隻笑不答。她第一次見到遲寧寧是在照片上。因為一個工程,她認識了趙禮凡。趙禮凡是一家小型建築公司經理,比林夕夢小兩歲,對林夕夢非常崇拜和信賴,便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林夕夢,說他愛上一個從外地來他公司打工的女孩,兩個人秘密同居已有兩年。他既不想離婚,又離不開這個女孩,離開這女孩對他來說就無法生活下去。他就這樣整天奔波在家中妻小與這個女孩之間。幸好這女孩性格開朗,通情達理,有委屈往自己肚子裏咽,從不怨恨他。他拿出幾張穿著新郎新娘禮服的彩照給林夕夢看,新郎是趙禮凡,新娘就是麵前這個遲寧寧。照片上兩個人相依相偎,幸福甜美。尤其遲寧寧,一臉純真少女燦爛的笑容。那段時間,為了工程,林夕夢時常請遲寧寧和趙禮凡,並在電話裏說:“我們三個人一起過周末。”周末來了,三個人去酒店,那是怎樣的夜晚,怎樣的周末,為了夢中的明天,林夕夢竟然這樣放棄今天,給別人過周末,陪別人過周末;給別人微笑,陪別人微笑;看別人幸福,陪別人幸福。飯桌上,看到遲寧寧打扮得漂漂亮亮那一臉幸福,林夕夢差點兒哭泣起來。同樣是女人,她這是何苦來?遲寧寧比她幸福,她有情人為她過周末,她不必為什麼目的去陪別人過周末,她可以一心一意為自己過周末!她可以整日整夜地呆在屋裏思念她的情人。這份專一的情感令她羨慕,而自己竟然每天還必須應酬另一個男人。那一晚她沒喝酒,回到辦公室,樊田夫應酬在外尚未回來。她滿屋子找酒,沒有找到,如果找到,她想喝。喝醉。喝死。樊田夫匆匆進來時,她正滿臉掛著淚水,右手拿著一根將軍煙,口裏鼻裏向外噴著煙霧。樊田夫瞪視著她,憤恨地說:“以後不許你學些壞毛病!”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每當她苦惱時,便一個人關上門來死命地抽煙,她才懂得,壞毛病不是學的,壞毛病是滋生出來的。

此刻,她望著遲寧寧那一臉燦爛的笑容,不由得想,當時那一點兒痛苦,現在看來又算得什麼呢?

“林姐,我把您送進去。”遲寧寧歡歡喜喜地拉起林夕夢的手,走進一個雅間,果然趙禮凡也在。一見到唐民正,樊田夫就笑道:“唐局長,今天你究竟請誰的客?在電話裏說請我,緊接著一封特快專遞請林經理,到底是請誰?”唐民正一看林夕夢來了,趕快上前握手問候,並不停地解釋:“都請,都請,兩個經理都請。”樊田夫拉開長腔:“我看嗬,名義上是請我,實質上是請林經理嘛。”

“哪裏哪裏,樊經理多疑。”唐民正忙不迭口地說,一雙眼睛卻盯在林夕夢身上。

樊田夫笑起來,在座的人也都笑起來。

趙禮凡早就站起來,一直插不上嘴,直到這時,剛要講話,卻被唐民正製止。唐民正說:“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樊田夫更憋不住笑。唐民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相互早已認識。他沒聽到趙禮凡一見到林夕夢進來就叫“林姐”,便說:“你們紅星是怎麼回事?梧桐指頭肚大的單位你們也知道?”趙禮凡笑道:“唐局長,這叫了解市場,摸清行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大家笑著,禮讓著座位。樊田夫推辭不過,便在唐局長右側主賓位坐下,林夕夢被安排在唐局長左側,禮凡與唐民正對麵,其他幾位客人和司機才依次坐下。

宴席菜肴極盡豐盛。林夕夢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就在這個雅座間裏,那些工人,那幾顆破爛白菜,以及樊田夫的責罵聲。宴會氣氛輕輕鬆鬆,唐局長不時插科打諢,引得滿座笑語連片。酒足飯飽,大家魚貫進入三樓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