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時間,整個皇城,流血浮丘。
裴鳳吟帶領著三萬人馬兵分三路衝破了皇宮的大門,將士們揮舞著手裏的屠刀砍向對方的頭顱,殺聲震天。
宮裏麵的太監宮女們尖叫著慌亂逃跑,他們甚至來不及收拾細軟,轉眼間,多少人倒在了屠刀之下變成一具具屍體。
“太子殿下,寧華門,青龍門俱已拿下。”一個背插靠旗的傳令兵打馬跑了過來。
裴鳳吟眸染血光,眼睛裏帶著堅定的殺氣,這一回,他不能再心軟,如果小畫負隅頑抗,他一定不能再心軟。
他與小畫之間兩清了,他救了她,她幾乎拿命嚐還了他的救命之恩。
一碗心頭血,徹底解了他身上的餘毒。
他沒有什麼可以顧忌的了。
可是,如果能留下她,他定然不願意殺她。
越是接近成功,他的心跳的越加劇烈,對皇權的渴望讓他的心徹底的狠了下來,他冷聲道:“包圍勤德殿,保護皇上,將所有亂黨全部拿下,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是!”
終於,裴鳳吟徹底攻破了整個皇城,夕陽仿佛要散盡最後的光亮,異樣的紅。
紅色彌漫了整個天空,乃至地上,葉畫從腥紅的血色迷霧中看到他騎馬奔來。
冬風起,天空有輕薄而雪白的雲隨風飄過,他銀白的發絲如瀑布般在空中飛舞,那半枚銀色麵具反射著烈焰般的光,雖炙烈,卻是血樣的顏色,帶著一種嗜血的殘忍,可是那一雙隱在麵具之後眼睛,那樣幽遠靡麗,一如當初,流淌著絲絲溫柔。
“小畫,放棄吧!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裴鳳吟,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葉畫的臉上凝著一層寒冷的冰霜,“你在我身上種下同命盅,你難道不怕我死在你麵前,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你不會,因為你死了,裴鳳祈不會獨活,這場皇權之戰就沒有了意義,更重要的是你死了,我並不會和你共死,因為我有解藥,你卻沒有。”裴鳳吟麵色狠決卻又帶著某種莫可名狀的痛楚,眼神忽轉柔情,“小畫,你不要再執迷不悟,跟我走,做我的女人可好?”
葉畫搖搖頭,歎息道:“身陷皇權,誰又不是執迷不悟,裴鳳吟,你不也是同樣的執迷不悟嗎?”
“皇權之爭,非生即死,沒有選擇。”
“不,若不是你一再設計想要除掉鳳祈,我們原本可以和平相處,你做你的太子,鳳祈做他的陵王。”
她緩緩走向了他,抬眸朝遠方看去,她似乎能看到裴鳳祈和裴頊正在血霧中拚力廝殺,她突然覺得有些頹然,心情也有些混亂。
對於皇權,她沒有渴望,她想要的不過是能和鳳祈平安的相守一生,其實在金陵的日子過的很悠閑,她很貪戀那樣的日子。
可是他卻在她身上種下同命盅,讓她和他同生共死,並且這種同生共死隻是她單方麵的,裴鳳吟若死,她必死無疑,而她若死,正如裴鳳吟所說,他有解藥,他並不會死。
早從一開始,他就謀算好一切。
他與太後一樣,是不可能讓他們過逍遙日子,他說的對,皇權之爭,非生即死,沒有選擇。
隻消再等片刻,四哥七哥他們就會率領玄狼銳士趕到,到時死在皇城之內的又是誰?
得民心者得天下,裴鳳吟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率軍親征北燕,他需要在百姓中樹立比鳳祈更高的威望。
北燕新帝白鏡明根本就是色欲薰心的昏君,他手下的北燕軍早已不堪一擊,所以裴鳳吟有把握能在抽調三萬人馬回帝都之後,僅憑八哥坐鎮依舊能打一場漂亮仗。
這樣也好,至少八哥隨軍出征北燕,不用麵對這一切。
或許,這也是裴鳳吟的用意吧。
裴鳳吟早就謀劃好了一切,他想要毀滅鳳祈,讓鳳祈和太後一樣成為弑君謀反,犯上作亂的叛黨,讓他自己成為力挽狂瀾的救世主,這樣,他登上帝位才不會為天下所詬病。
可縱使他千算萬算,他也算不到她手中擁有玄狼令。
玄狼銳士雖然隻有三千人,可這是一支精銳部隊,每位銳士都是百裏挑一,不單劍術超凡,馬戰步戰更是無一不精,當年經曆戰役,每所攻擊無不破者。
這支軍團由前朝名將景毅秘密訓練,十萬陳兵精選三千,曾助前朝皇帝打了天下,更擊退過南北燕的合力圍攻,軍功赫赫,隻可惜景毅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功高震主,最後被前朝皇帝設計用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從此三千玄狼銳士神秘失蹤,而前朝最終覆滅。
隨著時間的流逝,玄狼銳士成為人們口中的傳說,到最後,人們已經開始遺忘前朝曾擁有過這麼一支鐵血軍團。
前朝名將景毅正是自己的曾外祖父,沒有人知道這玄狼銳士還存在於世間,更沒有人知道外公將玄狼令作為嫁妝送給了她。
今天,誰輸誰就是遭人口誅筆伐,失道的叛黨。
“和平共處?”裴鳳吟唇角一勾,勾起一抹苦澀冷笑,他挺直著脊背高坐在馬上俯視著她,“小畫,你這樣的說辭誰能信服。”
“信也罷,不信也罷,一切終將結束了。”
“不,你我之間不會結束。”
“你我之間沒有開始,何來結束?裴鳳吟,你醒醒吧。”
“該醒的是你!”裴鳳吟麵容淡漠,眼底卻隱著深深傷害,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她,聲音低沉而沙啞,一字一句道,“小畫,今天我就要拿裴鳳祈的血來祭奠這從來沒有過的開始!”
“駕——”他策馬而去。
“太子殿下,不好了!”
他勒馬停下,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玄狼銳士,玄狼銳士……”
傳令兵的臉孔帶著一種不自覺的恐怖和顫抖,當他看到那高懸的黑旗之上威武的玄狼仰天長嘯的圖案時,他的心已然慌了,沒有人敢相信玄狼銳士還存在於世,他以為是假的,可率兵的是景家四爺和七爺。
“什麼?玄狼銳士。”裴鳳吟驟然一驚,瞬間就恢複了鎮定,他厲聲斥道,“慌什麼?”
整個皇城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隻待殺掉裴鳳祈,他就可以稱帝了,怎麼會出現玄狼銳士。
他轉眸看去,血霧彌漫了他的眼睛,隻見皇城之上飛來鋪天蓋地身著黑甲的人,皇宮大門再一次被攻破,從外麵又闖進來無數黑甲精兵,這些黑甲精兵的麵容都掩在玄狼麵具之後,一個個渾身都散發著令人心驚膽顫的恐怖殺氣。
玄狼銳士,這世上當真有玄狼銳士。
他睜大了眼睛,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人算不如天算,他計劃的再周詳,也不知道會天降神兵。
不!他不認輸。
他駕馬狂奔而去,開始鎮定自若的指揮戰局,表麵上的鎮定不代表內心的顫抖,他清楚的知道玄狼銳士的戰鬥力,或許,他的歸來成就的不是帝位霸業,而是死亡。
他不害怕死亡,他隻害怕窩窩囊囊的活著,他整個人化作地獄修羅,手中長戟變成殺人利器,著了魔的瘋狂殺戮。
不知何時,他的身上已中了刀傷,血順著胸膛不停的往下流著,疼痛仿佛一團火燎過他全身,很快,他便痛到麻木。
天漸暗,卻紅光不減,那是鮮血染紅的,葉畫靜靜的站在那裏,除了血紅,她再也看不到其它顏色,雙方的士兵揮舞著手裏的兵器做生死搏鬥,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睛。
漸漸的,裴鳳吟所率領的兵馬漸落下風,三萬兵力竟抵擋不過玄狼銳士三千人,人越來越少,屍體越來越來多。
裴鳳吟從玄狼銳士的圍困中殺了出來,直奔裴鳳祈而去,他現在隻有一個目標,殺掉裴鳳祈。
“裴鳳祈,本宮絕不會輸在你手上!”裴鳳吟滿身血汙,眉眼冷戾,招招襲來,攻向裴鳳祈的致命之處,又高喝一聲道,“誰殺了裴鳳祈,本宮封他為侯,賞黃金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