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畫沒再說什麼,因為她看到裴鳳鳴已經醒了,而守在旁邊的司晨嚇得心虛的喚了一聲:“十皇子殿下,你……你這麼快就醒了?”

裴鳳鳴動了動身體,睜開迷蒙的眼睛木愣愣的看著一眼司晨:“我怎麼了?”

司晨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忽然伸手指著司晨,“哦”了一聲,滿臉不悅道:“誰讓你抱著我的,你放開我。”

“鳳鳴,你醒啦。”葉畫趕緊走了過來。

“神仙姐姐,你不要跟她們在一起,她們都不是好人。”裴鳳鳴一把推開司晨,伸手指著緊隨葉畫過來的白桃花道,“白桃花她是……”

“她是什麼呀?”葉畫抬手幫裴鳳鳴撿上發上沾著的幾根草葉,袖中傳來一陣幽幽香風。

“她是……她是……”裴鳳鳴吸吸鼻子覺得這味道特別好聞,連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似乎根本忘了白桃花的事,一把拉住葉畫的袖子道,“神仙姐姐,你袖子裏怎麼這麼香,配的哪種香,快送點給我,我要送給小九妹去。”

“你呀。”葉畫笑盈盈的伸手往裴鳳鳴的額頭上一戳,眸含寵溺的道,“你一心想著我絨絨姐,也不枉我絨絨姐讓我來找你去吃烤魚,走吧!”

“真的啊,小九妹叫神仙姐姐你來找我的啊,她果然還是想著我的。”

葉畫笑道:“當然啦,不然你去問她。”

“……哈哈,我這就去。”裴鳳鳴高興的笑了起來,趕緊起身撣了撣揉的發皺的衣袍,笑眯眯道,“神仙姐姐,你腿腳太慢,我就不等你啦,我可不能讓那個霸王小九妹等久了,否則……”他嗯哼一聲,指指頭頂道,“她那麼凶,我的頭又要遭殃了。”

邁開腿就要跑,又對白桃花道:“對了,桃花嫂子,你可不要在小九妹跟前說我又說她凶啦。”

“……呃”白桃花驚訝於裴鳳鳴的變化,微笑點頭道,“好,保證一個字都不說。”

“嗯,我就知道桃花嫂子不是個八卦的人。”說完,他笑嘻嘻的跑了。

“誰敢說我家桃花八卦啦!”裴鳳鳴跑到一半,正好撞到一個人,抬頭一看,卻是裴頊。

“誰說她八卦啦,我是說她不八卦。”裴鳳鳴根本來不及解釋,丟下一句話,腳底生風似的呼一下跑走了。

“這個鳳鳴,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裴頊搖頭歎了一聲,朝著葉畫和白桃花走來。

白桃花臉色微微一變,看到他走來時,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終有一天,她會失去他,她最不想失去的就是他。

當他扯開自己麵紗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裏眼裏再沒有旁的男人,他說過,他最恨欺騙和背叛,她是不是該向他說明一切了,既然彼此相愛,就應該坦誠相待。

她連葉畫都不想瞞了,為何還要瞞著裴郎。

她決定,從這一刻開始,她隻做他的女人,不再是什麼北燕公主。

想到此,她的心反倒鬆了。

她小跑著迎了上去,一下撲到他懷裏道:“裴郎……”

“……呃,桃花,你見到我不用激動成這樣吧?”

“不,裴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想你,我很想你,我怕你會生我的氣……”

“好啦,桃花,畫兒還在這裏,你這是怎麼啦,我好好的生你氣做什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些難為情的看著葉畫幹幹笑道,“畫兒,你瞧瞧,我魅力有多大,半個時辰不見,桃花就想我想成這樣了。”

“你果然魅力很大。”葉畫一邊走一邊道,又問道:“你們的事都談完了,鳳祈呢,怎麼沒見他?”

“我父王和他還有要事商談,我就先出來了。”說著,又嘀咕一句道,“也不知道什麼事,搞的神神秘秘的,連我也不能聽。”

葉畫心料,裴鳳祈肯定是為了問幽王和幽王妃的事,雖然仇婆婆是幽王妃的事基本沒有什麼可能,但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放過這條線索。

一旦說到幽王妃之事肯定會說到雲英,到時就會牽扯上白桃花盜布陣圖的事,看來康王爺還是不想告訴裴頊,他和自己或許想的一樣,這件事,隻能由白桃花她自己告訴裴頊。

兒女之事,有些事父母真的不能幹涉太多,尤其是感情。

但願,她的寅兒能和桃花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哎呀,囡囡,你怎麼這麼慢呀,快來呀,荷葉烤魚都要被裴鳳鳴那個小屁孩吃完啦。”景蘇蟬笑嘻嘻的跑的過來,一邊跑一邊說話,一眼瞧見裴頊和白桃花正摟抱在一處,噗嗤一聲又笑道,“真真是好的一刻也離不了了。”

說話間,她已奔至葉畫的眼前,一把拉住葉畫的手,朝著裴頊和白桃花努努嘴,眨眼笑道:“囡囡,你還在這裏做什麼,也不給頊哥和桃花嫂子一點空間,省得人家不好意思。”

白桃花抬起頭來,眼睛裏還懸著一點滴淚,以兩指輕輕將淚一拭,笑道:“蘇蟬,我可不是什麼怕羞的人,畫嫂子不用離開的。”

景蘇蟬笑道:“桃花嫂子,你不怕羞,可我囡囡妹妹會不好意思呀。”

裴頊笑對著景蘇蟬道:“畫兒確實是個含蓄內斂的,不像你和桃花,兩個人的臉皮加起來都快抵上城牆厚了。”

“好呀,裴郎,你敢說我臉皮厚。”白桃花小粉拳往裴頊胸口上的打去。

“哎呀,好痛,桃花,你下手太重啦。”裴頊皺眉護胸。

“……哈哈,我看頊哥你臉皮才厚,都當眾打情罵俏了。”景蘇蟬笑道,“囡囡,別理他們,我們趕緊吃魚去,你忙活了大半天,可不能一條也吃不著。”

葉畫其實並不多喜歡吃魚,她實在是在梅林吃夠了,不過想著也不宜留下打擾裴頊和白桃花,就任由著景蘇蟬牽著她的手一起離開了。

“走,桃花,我們也吃魚去,畫兒烤魚特別好吃。”裴頊握住白桃花的手,也要跟著離開。

白桃花腳步並沒有動,抬眸默默的凝視著裴頊,眼底帶著一縷不安問道:“裴郎,你想不想娶我為妻,想什麼時候娶我為妻?”

裴頊怔了怔,垂眸看著她道:“桃花,我自然要娶你為妻,否則怎麼會和你一起去北燕,你好好的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白桃花依舊溫柔凝視於他,聽到這樣的答案她很歡喜,她恨不能將內心所的秘密都告訴他,忽一想,今日不是談事的時候,因為有這麼多人在,她略略一笑道:“因為前天你在大街上瞄了別的美人,所以我緊張了。”

“桃花,有你在,我眼裏哪裏還有別的美人。”

“那我若不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有別的美人了?”

“嗯,你若敢離開我,我就去看別的美人。”

“好呀,裴郎你可真是個花花腸子,不管我在不在,都不準你看別的美人。”

裴頊挑起眉毛,搖頭一笑道:“這可不行,不要說外麵,現在府裏就有這麼多美人,僻如畫兒,我總不能跟她說話都不看她吧。”

“裴郎,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畫嫂子,蘇蟬,怡寧她們幾個美人當然不算啦,我隻把她們當家人似的,可不是別的美人兒。”

“桃花……”他眸含溫柔,輕輕略過她鬢角散落下來的絨發,“你能把畫兒,蘇蟬,怡寧他們當家人我真的很高興,尤其是畫兒,都說長嫂如母,畫兒雖然不是長嫂,可也是嫂子,你可知道在我心裏,畫兒就像我真真正正的母親一般,或許我說出這番話,你會覺得好笑,別說你,有時候就連父王和祈哥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無條件對畫兒好,因為在我心裏,我把她當成母親。”

她伸手往他唇上一放:“裴郎,我並不覺得好笑,我懂你,我知道畫嫂子在你心中的份量,曾經我也心裏酸過痛過,也想問你究竟要為什麼事事都想著她,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們彼此相望時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哦?”他似笑非笑道,“你明白什麼了?”

“一個人愛一個人的眼神不是這樣的,那一天,我看到你跟畫嫂子要朱砂醉喝,畫嫂子不同意,你們彼此對望的眼神讓我忽然想到了我的小弟和母妃,小弟最喜歡吃糖所以每每向母妃撒嬌要糖吃,母妃擔心小弟把牙吃的更壞,所以堅決拒絕,但眼裏總是慈祥溫柔的樣子。”

想到小弟和母妃,白桃花的心裏忽然一慟,她可以留在大曆不走,那母妃呢,小弟呢,父皇會不會因此而怨怪她們。

“原來我的桃花這樣心細如發。”裴頊笑著瞅她。

“這心細如發的前提是因為我相信你,相信畫嫂子。”頓一頓,朝他露出嫣然一笑,露出一排如玉皓齒,心卻突突跳起,赤心以待道,“裴郎,不管發生了任何事,你都要相信我是愛你的好不好?”

他眼裏染上一層柔光,其實他早就發覺她有些不對,她不再是那個毫無顧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白桃花,她的眼睛裏始終蒙著一層著哀傷,這種無法言喻的哀傷讓他瞧著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