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趕緊又笑著附合一聲道:“來來來,大家都來嚐嚐。”
葉畫嚐了一口笑道:“還和從前做的味道一樣,極好。”
老太太笑道:“太子妃娘娘,昨兒晚上玉煙想著你和勤王妃回門,一休沒睡,特意為你們準備了這些糕點。”
葉畫應道:“她倒是真有心了。”
葉畫表麵雖含了笑意,那份笑意也是冷的,老太太到底還是想不遺餘力的抬舉王玉煙,倘若父親還懷抱著娶了王玉煙做美妾的心思,那樣外公外婆必定不肯再讓娘親回到葉府。
外公外婆早就對父親不滿,若不是父親近日一唯的做小伏低,對娘親極盡柔情蜜意惹得娘親心軟,父親根本連景家的門都進不了。
自打她嫁入東宮,娘親就又被外公外婆接回了景家,她想那樣也好,不然依娘親的脾性一個人留在葉府,還不知會遭了溫安公主,亦或是旁人什麼道兒。
本來因為今日她回門,娘親一定要回來,可因為服了師父留下的藥,近日娘親總是嗜睡,一天要睡二十個時辰,根本出不得門,反正她馬上就要去景家,娘親回不回來也無所謂。
對於王玉煙,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她就像一個影子一樣讓你幾乎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可又能感覺到她無處不在。
就如今日,因她不是葉家人,所以太皇太後來並用不著她作陪,她隻安心待在屋裏便是,可老太太自然不肯放過一切可以抬舉王玉煙的機會,隻是太皇太後對此似乎並沒有興趣。
王玉煙對父親的心思,她心裏清楚,她更清楚,父親是個朝三暮四的性子,隻要王玉煙稍稍勾搭,父親肯定把持不住,到時,這表麵上暫時的平靜就要被徹底打破,外公外婆又如何能忍父親再沾染別的女人。
但願到那時娘親可以清醒一回,像父親這樣的男人並不可靠,他如今對娘親所有的好,就如當初他對娘親所有的壞,不過是因為娘親的背後有沒有強大的靠山,即使父親對娘親心中有愛,那點微末的愛也是建於娘親的身份之上。
正想著,忽然聽到“嘔……”的一聲。
葉瑤池一見那酥油餅上泛著的油光,忽然從胃裏泛起一陣強烈的嘔心,她趕緊將酥油餅往碟子裏一扔,捂住嘴就跑了出去,吐了半天,隻吐了一肚子酸水。
溫安公主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心裏虛的整個人快要癱軟,瑤兒早非清白之身,難道和趙昀那個畜牲的一晚在她肚子裏弄出個孽種出來。
她心驚肉跳,全身冷汗,為了控製住發抖的身體,她努力將拳頭握的死緊,若果真如此,依勤王對瑤兒的態度看來,到時瑤兒必定會被勤王掃地出門,屆時就算是她哭到皇兄那邊也沒用,說不定還會被皇兄狠狠斥責一番,甚至於會為了勤王的名譽,找個什麼勤王妃病重的借口,把瑤兒弄死。
再說,她根本沒臉去向皇兄哭訴,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借口讓瑤兒留在葉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肚子裏的野種打下,這樣或許事情還能轉機。
對!她的病是最好的借口,皇兄以孝治天下,她都快死了,女兒服侍在身邊是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想著,心稍稍定了下來。
葉畫眼神微在溫安公主臉上撣過,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她沒有說話,心中大約猜到葉遙池可能是孕吐,看來葉瑤池有了趙昀的孩子。
本來還算和睦的氣氛因為葉瑤池的反應,突然陷入一片奇異的死寂,氣氛降落的冰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葉瑤池逃離的方向,大家好像在一瞬間都在懷疑著什麼。
葉仙樂皺皺眉道;“二姐姐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溫安公主立刻瞪了葉仙樂,怨她不該多嘴,心虛的解釋道:“定是這幾日天氣冷暖不定,瑤兒她身子不舒服。”
葉琇趁機附合道:“二姐姐身子素來很好,隻是春天容易犯喘症,從前找禦醫來開一副藥就行了,想來二姐姐又犯了舊疾了。”
太皇太後和老太太臉上都帶著疑惑,二人都是經事的老人,這哪是什麼喘症,倒像是胎像,孕婦見到油光心裏會泛嘔心,隻是葉瑤池才剛嫁入勤王府三天,怎可能就會懷孕,難道她與裴鳳息早就暗度了陳倉。
想想也不對,裴鳳息明擺著不待見葉瑤池,怎麼會和她在婚前就做出這樣的事來,或許真如溫安公主所言,葉瑤池的確隻是身子不舒服。
太皇太後回過神來,趕緊吩咐裴鳳息道:“小息,你還坐在這裏做什麼,還不看看瑤池去。”
裴鳳息冷漠的就要起身,太皇太後又急著吩咐道:“對,我瞧瑤池那孩子病的不輕,趕緊請個禦醫來瞧瞧。”
溫安公主渾身一個激靈,想也不想脫口就阻止道:“不,不用請禦醫。”
她不說還好,一說更惹得眾人疑惑重重。
葉畫靜靜道:“公主,今日一來就見二姐姐臉色不好,也不知是不是犯了舊疾,我雖醫術不精,卻也略通醫術,可以為二姐姐把一把脈。”
溫安公主哪敢讓人替葉瑤池當眾把脈,一聽葉畫如此說,一顆心在胸腔裏亂跳,當即就回拒道:“不敢勞煩太子妃。”
葉仙樂瞥了葉畫一眼冷言譏諷道:“七妹妹嫁入東宮倒成了個醫婆了。”
葉桉不服道:“醫婆又怎麼了,能救人性命就是好人。”
葉仙樂正要斥責葉桉,太皇太後一把握住葉畫的手兒,很是讚賞道:“世人大多對女子規範太多,男子可以做的郎中,為何女子就做不得,小桉說的很對,能救人性命都是好人,我這身子骨也多虧小畫照料才精神見長,你們不可帶著偏見看人,尤其同為女子,更當同心一力才好,若女人自己就瞧低了女人,還如何能讓男人瞧的起。”
太皇太後一襲話,說的葉仙樂理屈詞窮,隻能對著葉畫幹瞪白眼,一句也不敢多說。而溫安公主心裏虛的已經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
老太太心裏有感,想到葉舒婉當初明明會醫術卻極力隱瞞,再對比於葉畫,她倒坦白了許多,隻是不知,她何時學會了醫術,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葉畫。
溫安公主腦袋裏突然靈光一現,滿麵懷疑的看著葉畫,陰陽怪氣問道:“從前倒不知太子妃娘娘會醫術,怎麼一入東宮就會醫術了,莫不是你在葉府著意隱瞞自己會醫術,這一點,倒跟你那個失蹤的小姑姑很像。”
老太太臉色變了幾變,寧氏也跟著提緊了一口氣。
葉畫微微一笑,答道:“公主實在多慮了,當初鳳祈受了重傷得神醫相救,在梅林住了一些日子,隻是神醫那樣忙,也顧不得鳳祈許多,就教了我一些醫理,也好讓我好好照顧鳳祈,這診脈之術還是得益於神醫所授。”
溫安公主頓口無言。
老太太一聽,心中疑慮化作烏有,笑道:“神醫的醫術幾乎無人能及,能得他教導一二是太子妃的福氣,想來太子妃的醫術也不會差到哪裏。”
太皇太後有些擔憂道:“這會子也不要計較小畫的醫術從哪裏學來的,先看看瑤池那孩子最是要緊,什麼事都比不過她的身體重要。”頓一頓,又諄諄叮囑葉畫道,“小畫,你仔細著些,有什麼情況就告訴太奶奶。”
太皇太後心裏著實憂慮,她雖然糊塗,也久不管事,可心裏一直有個清醒的準則,皇家血脈不容出半分差錯。
溫安公主聽太皇太後一心想查探葉瑤池的脈像,如坐針氈,對於這位祖母她也不是一點不了解。
太皇太後雖然表麵上看去很開明,對小輩也很和藹,骨子裏卻是個極為傳統,恪守規矩之人,一旦涉及到大事大非,太皇太後眼裏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如今診脈勢在必行,她若再強行阻止,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懷疑,興許她的瑤兒真的隻是身體不適而已,她心裏懷著這一點可憐的希冀,回頭看去,葉瑤池已經白著臉色,弱弱可憐的被秀妍扶了進來。
裴鳳息站在那裏,臉上也不知是個什麼神情,眸帶異色的看了一眼葉瑤池。
不僅裴鳳息,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到了葉瑤池身上,葉瑤池蒙蒙的看著眾人的眼神,才回轉過來眾人眼裏的異色究竟為何,頓時漲的臉色通紅。
她剛剛並沒有懷疑到有孕這件事,因為昨天才來了葵水,隻是流血少,顏色淡而已,肯定不可能會懷孕,許是這幾天她一直心情鬱悶,食不下咽,再加上氣侯所致,身子不適也很正常。
她神色暗成鍋底,卻倔強的挺直了脊背,讓秀妍不再扶她,她靜靜的走了過去坐了下來,環視一圈,自己摸了摸臉蛋道,“若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怎麼大家都望著我?”
溫安公主咳了一聲,黑著臉道:“瑤兒,你剛剛怎麼了?”
葉瑤池擠出一個微笑道:“昨兒小日子來了,身子不太舒服。”
溫安公主聽完,一顆緊張的心立刻鬆馳下來,緊握的拳頭也舒展開來,睨了一眼葉畫,又看向葉瑤池道,“你瞧瞧,母親都忘了你的小日子,怪道見你臉色難看,你過去一來小日子就會不舒服。”轉頭吩咐水桃道:“水桃,還不趕緊去煎一碗生薑紅糖水來。”
老太太心裏也是一鬆,畢竟葉瑤池是葉家人,出了醜事她和葉府都麵上無光,麵上無光還是小事,說不定還會獲罪。
太皇太後眸光凝結一下,她自然不可能偏聽偏信,隻聽葉瑤池一人之言。
她嗬嗬笑道:“女兒家的身子最為重要,這小日子更不能馬虎。”說完,含笑看著葉畫,眼光更加慈祥,“小畫,你替瑤池看看,開些藥幫她好好調養調養身體,這小日子弄不好可是會影響生孩子的。”
葉畫一笑,忙點頭道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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