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打得她如喪家之犬(2 / 3)

“不用說老臣,就是這滿朝文武,能在這明德殿上所敬之人必然非皇帝莫屬,大長公主何作此言!”景太傅目光沉沉的盯著儷山大長公主。

儷山大長公主麵色越來越黑,被堵的氣滯,唯有鼻息間噴著粗氣,瞪著兩眼說不出話,再說不是明擺著逞的她的臉比皇帝的還大。

景太傅再不看她,又環顧四周,地下一眾大臣無一人敢說話,他又坦然看向皇帝,起身伏地道,“皇上,並非老臣想故意令你為難,隻是為人父者倘或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愛護,又有何顏麵當得起父親二字,皇上你也是父親,自然知道身為父親的苦心。”

“太傅所言甚是,朕必定會還景娘一個公道。”皇帝頗是動容,試問天下做父親的有誰能容忍別人來欺辱自己的孩子,他微微停頓一下,緊抿著嘴唇,想一想,慢慢道,“這件事已交給鳳吟去查,相信不日就會查明。”

話音剛落,就有人來稟報說鬼王覲見。

皇帝一愕,難道鳳吟這麼快就查清楚了這件事?既然查清楚了,就應該待下朝之後單獨回稟他,他也好事先有個準備,何以不經過他這個父皇的同意,就這樣急急跑到大殿上來,倘若真相叫他更加左右為難,他這個皇帝該當如何自處?

這件事,他雖然不能十分清楚,卻也能略猜一二,興許就是溫安不甘心求了大長公主姑姑來對付葉畫的,既然事情解決了,他就不想再深究,想著,他看了看儷色大長公主,眸色複雜。

儷山大長公主嘴角重重一抽,她本以為此事必然能坐實景姨娘是妓女之事,所以也並不怕人去查,反正隻要不涉及到皇權,皇帝未必會放在心上,更不會拿此事來置疑她這個姑姑,如今事情有變,她心裏就忐忑起來。

不過,鬼王裴鳳吟從前一直跟著大皇子,與太子一向不睦,相信他沒有理由會幫著***著葉畫,想想,心下安定了些。

正想著,就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深紫暗紋衣襟略過眾人眼前,一個身姿挺拔,修長如竹的身影已屈膝跪於殿前,低沉而醇厚的聲音響起。

“兒臣參見父皇。”

瞧他右半邊側臉好看的奪目,鳳目劍眉,鼻梁高挺,微薄的嘴唇抿起一種冷冽的弧度,唇色略顯蒼白卻絲毫不減完美弧角,隻是左半邊臉上那半枚陰詭的銀色麵具遮去了他的盛世光華,人人都以為他的左臉必然是像鬼一樣可怕。

他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甚至曾連死也不會怕,他隻怕這一生活著隻是旁人的陪襯,他的母妃是前朝公主,皇位於他而言是可望而不及的,這原是他的宿命,可他偏不信命,他隻信自己。

這世上,沒有誰是誰的陪襯,他暗斂鋒芒,隻為有一日蓄勢待發,最終站在權勢之巔。

他清楚的知道,今日他犯了一個本不該犯的錯,他不該挺身跪於殿前將真相公之於眾,因為他知道父皇必然不喜歡他這樣做。

父皇本意是命他查明真相之後單獨麵聖,然後再另行定奪如何解決這件事,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儷山大長公主,父皇必然會念及大長公主之情而著意將此事壓下,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後找個替罪羊出來向景葉兩家交差。

他本是局外人,也犯不著為此事冒著再度失寵的危險仗義直言,因為他從來就不是什麼仗義之人,可他欠葉畫一個很大的人情,她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母妃的救命恩人。

那一晚,他還是去取了葉畫的血,雖然他用了最好的麻醉藥和金創藥,讓她感受不到半點疼痛,也落不下半點疤痕,可當他看到昏睡中的她緊蹙的眉頭,聽到她口裏輕吟的囈語,還有她額間浮出的細碎晶瑩的汗珠,他還是於心不忍了,可再不忍,他也必須取了她的血,因為他沒有時間再等。

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那救命之恩,他要拿什麼去報,他能為她做的不及她萬分之一。

雖然有裴鳳祈護著,她未必會被人欺負,可裴鳳祈是裴同祈,他是他,哪怕他做的事微不足道,他也想為她做點什麼。

儷山大長公主敢如此折辱葉畫,他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露儷山大長公主的真麵目,為葉畫討回一個公道。這樣就算父皇有意想偏袒儷山大長公主也是不可能了。

或許,他將又回到從前,成為那個受父皇冷落的皇子,可他不會後悔,因為這是他欠葉畫的。

他抬頭靜靜的看向皇上,皇上的臉色是陰暗冷沉的,指尖下意識的輕輕在龍椅扶手上來回敲著,他微微咳了一聲抬手道:“起來吧。”手指轉而撫上眉稍,想了想淡淡問道,“鳳吟,早起聽說你母妃身子不適,不知你可曾去給你母妃請過安?”

很明顯,皇上故意岔開話題,是想提醒裴鳳吟不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依裴鳳吟的心智,肯定能明白他所指何意。

裴鳳吟自然明白皇上話中的弦外之音,可既然來了便不會退縮,他直了直身體,平靜陰幽的眼眸裏溢起一絲堅決,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你命兒臣查明葉府景娘之事,兒臣已查了一個水落石出。”

此話一出,儷山大長公主頰邊肌肉頓時重重一抽,連帶著眼皮也跟著跳了起來,一顆心更是緊張的撲通撲通直跳,跳的她幾乎難以承受。

“哦,不知五皇子殿下查出了什麼來?”景太傅轉眸看向鬼王,欠身急切的問了一句。

他知道鬼王素來與太子不睦,按理說鬼王沒有理由助太子和囡囡,可子歸與鬼王交好,對鬼王十分推崇敬佩,想來,他不至於特意趕來隻為當庭睜眼說瞎話。

皇上揉了揉額角,再次看向裴鳳吟,眼神更冷,緊繃了臉色:“哦,想不到鳳吟你如此會辦事,這麼快就查明了?”

“回稟父皇,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是戶部尚書常庭鶴威逼利誘李維生故意與張秦爭執,然後鬧的人盡皆知,讓大家都以為李維生舊年畫作上的人是葉相小妾景娘,而景娘是葉畫的親生母親,他如此做,不過是相借此事脅迫父皇你收回聖意,廢掉葉畫,另立她人為太子妃。”

“不,微臣冤枉,微臣怎麼敢如此做?”常庭鶴一聽鬼王竟用了脅迫二字,敢脅迫皇帝,這可是要殺頭的,他嚇得心驚肉跳,撲倒在地,驚恐萬狀的看向裴鳳吟道,“微臣與五皇子殿下無冤無仇,不知五皇子殿下為何要如此冤枉微臣?”

“常尚書這句話可算說到了點子上,五皇子殿下與你無冤無仇,自然不可能會冤枉你。”景太傅不動聲色的插了一句話,眼裏卻滿是怒意。

皇帝未置一言,微眯的眼睛冷冷的落在鬼王身上。

裴鳳吟自知皇上心中怒意,他又伏身跪下,抬眸時回頭又看了一眼臉色灰敗如土的儷山大長公主,再次開口時還是毫無退卻之意。

“父皇,景太傅說的不錯,兒臣與尚書大人並無冤愁,犯不著冤枉他,隻是尚書大人本無理由這樣做,他背後還有幕後主使,這幕後主使就是……”

儷山大長公主見裴鳳吟再次看向自己,一顆心已經要跳了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抖出了三層浪,卻還是強行穩住了自己。

她一雙老眼死死的盯住裴鳳吟,卻聽鬼王一字一句道:“就是儷山大長公主姑外祖母。”

裴鳳吟字字清晰,每一個字都像一記淩厲的耳光把儷山大長公主的臉抽打的啪啪作響,她腿一抖,連連咳了幾聲,抖著身子站起來伸手指著裴鳳吟。

“你這說的什麼話,本宮何……何曾做過這些事?”說完,跌跪在皇帝麵前道,泣聲道,“皇上,儷山承認有錯,錯就錯在聽信了別人的讒言弄出這麼大的誤會,你怎麼責罰儷山都行,隻是不是儷山犯下的過錯,儷山決不會認下,今日儷山就撞死在這裏以證清白。”

說完,爬起身來,一個箭步就往殿中玉柱上撞去,皇上驚叫一聲:“姑姑……”

話音剛落,葉賦因離柱子離的近,正好擋在柱前,一把攔住了儷山大長公主,因為被儷山大長公主撞到胸口,他狠咳了幾聲,想說話卻是說不出來。

他不能讓儷山大長公主血濺大殿,否則倒好像是景葉兩家故意逼她去死似的,皇上也必然會因為此事恨上囡囡,恨上葉家。

皇上心神一痛,厲聲對著裴鳳吟道:“大膽裴鳳吟,你能有什麼證據?”

“父皇,你若想要證據,兒臣這就把證據給你拿來,人證物證俱在,兒臣絕不會憑白冤枉任何人。”

“難道你忍心看著你姑外祖母撞死在這明德殿上!”皇上一聲詰問,聲音微微顫抖,又揮手命人去攙扶情緒激動的儷山大長公主。

“皇上。”景太傅上前一步,擲地有聲道,“身正者何謂人言,儷山大長公主並非尋常婦人,何需學得尋常婦人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真相昭然若揭,不是大長公主一句以死明誌就能將真相一筆代過,大長公主是否被冤,隻待五皇子殿下拿出證據皆可,老臣懇請皇上恩準五皇子殿下將證物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