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熱衷仙道,無暇親理政事,而他為人好猜忌,想知道大臣們背著他都幹些什麼,所以就常常派出身邊的小太監到大臣們辦公的地方去探查。這些小太監來到夏言處,夏言隻顧忙於政事,不願答理他們,態度就顯得傲慢、孤高。而小太監們來到嚴嵩處,嚴嵩立即起身相迎,笑容可掬,拉著他們的手,請他們坐下,態度溫和地問寒問暖,說短道長,臨別還將大把大把的金銀塞到他們的衣袖中。這些小太監雖無職無權,但因為隨侍皇上左右,是皇上的耳目喉舌,且可以搬弄是非,所以他們的話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受了夏言的慢待,自然說夏言的壞話;得了嚴嵩的好處,自然替嚴嵩說好話。長此以往,世宗對夏言便有了成見,而對嚴嵩則印象日佳。
經過一番慢慢滲透的功夫,世宗對夏言的不滿日益加深,嚴嵩見時機已經成熟,便打算公開向夏言發動攻勢。正巧,有一天世宗單獨召見嚴嵩,與他談到夏言,並問及他們之間的齟齬,嚴嵩認為這是一個求之不得的大好時機,便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扳倒夏言。他先是假裝害怕地沉默不語,待世宗問緊了,他立刻撲倒在世宗腳下,全身顫抖,痛哭不已。世宗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竟然哭得如此傷心,料想他一定受了莫大的委屈,越發動了惻隱之心,連聲寬慰,叫他有話盡管說,不必有什麼顧慮。嚴嵩這才抽抽搭搭地訴說起來,他添枝加葉、無中生有地將夏言詆毀一番。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邊哭邊訴,淒切哀怨,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心生憐憫。嚴嵩充滿戲劇性的表演,果然收到了令他滿意的效果,世宗對夏言的惱恨更甚。
事隔不久,碰巧出現了一次日全食,古人迷信,認為天象的變化與世事、時政有著必然的聯係,而太陽是帝王的象征,日食則為奸臣佞人慢君所致。嚴嵩又乘此機會陷害夏言,說這事應在夏言身上,天象已經警示,若不盡快處置夏言,不僅皇上不得安寧,天公還會再顯法力。世宗本來就十分迷信,經過嚴嵩這一攛掇,便更加深信不疑,於是在嘉靖二十一年(1542)六月下旨將夏言免職,遣歸老家。
夏言被免職,嚴嵩去掉了一塊心病,也搬掉了仕途上的攔路石,他接替了夏言所有的職務,進入了內閣,並奪得了內閣頭一把交椅——內閣首輔。從此,嚴嵩便肆無忌憚、為所欲為起來。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勢力,對上,他還是諂媚逢迎;對下則大權獨攬,獨斷專行,並加緊網羅黨徒、栽植親信,在朝中的重要部門中安插了大批自己的黨羽爪牙,從而控製了朝中大權。很快地,嚴嵩的權勢便達到了炙手可熱的程度。
可惜,好景不長,時隔兩年有餘,世宗忽然又思念起夏言,派人捧旨前往夏言的家鄉,將他召回京都,重新起用,並官複原職,交還他原來的一切權力。
夏言卷土重來,對嚴嵩是個極大的打擊,夏言重任首輔,嚴嵩則依例降為次輔。眼看著剛到手的權柄又被奪走,嚴嵩內心充滿了嫉恨。而夏言從自己的遭遇中認清了嚴嵩的小人本性,對他的為人十分輕視、鄙夷,便不再像從前那樣抬舉他,而是處處打擊,不留情麵。對於嚴嵩所作的決定,他往往予以否定,全部推翻;嚴嵩所安插的私人,他一律斥退,毫不姑息。
夏言重掌大權,把嚴嵩顛倒過去的又都顛倒回來,把嚴嵩安插在朝中的心腹一個個地趕走,就如同把嚴嵩的羽毛一根根地拔掉,使得他無力撲騰。嚴嵩此時隻能聽任夏言的擺布,心中叫苦,咬牙切齒,表麵卻仍是笑語周旋,不露聲色。他暗地裏詛咒發誓,一定要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