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飄,周圍就越來越黑,感覺自己被水輕柔的包裹在一個大大的水泡裏,背後有些潮濕的涼意。
隨著吸入的水越來越多,身體卻越發的輕盈,像是被什麼東西托著一樣。
我模模糊糊的看見遠處有幾條長長的魚尾巴在我前麵身邊靈活的扭動著,浮出搖曳的圓圓的波浪,晶瑩的鱗片閃著小小的細碎的光。
這時,我才發現他們正繞著一條人頭魚身的女人旋轉起舞。那女人雖說上半身是人的身體,但依舊是被層層疊疊的鱗片緊緊包裹住,脖子兩旁的厚鰓一張一翕,全身上下隻能看見一雙圓圓的黃色魚眼。
我有些被驚到了,這不是張曉曉為我的那張畫裏的人嗎?同樣的全身鱗片的人身魚尾,同樣的脖子兩邊的鰓……
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剛剛我才在家裏讓張曉曉為我畫肖像,當我滿心期待的看她為我畫出來的人像時,發現畫出來的竟是一條有些扭曲的人魚。
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便過去撓她,但她不像平常一樣會和我鬧,反而抬起頭直勾勾的望著我,就這樣靜靜的過了好幾秒鍾。
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種莫名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在沉思。慢慢的開口說”道:“這是你,你不記得了嗎?他還會不會記得你了呢?”
這樣的她讓我覺得頭皮發麻,便稍微離她做遠了一點,低頭去看她放在床邊的畫。越看好像越吸引人,越看越覺得剛剛的那張人魚畫像越看越順眼,越看越熟悉。到底是像誰。。。。。。我,這就是我。
當我要想起什麼的時候,一道猛烈的強光從畫裏射出來,刺的我眼睛如針紮一般。
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要把我吸進一個黑色的洞裏,我死死的摳住旁邊的桌子,不斷的掙紮,嘭的踢翻了旁邊的凳子,死死勾住桌角,桌子被巨大的吸力帶的吱吱作響。書架上的書也一本一本的開始往下掉……
心裏越來越來越害怕,我開始大喊:“救命啊,曉曉,救我,曉……”但是沒用,曉曉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感受到一樣,像剛開始一樣安靜的坐在那裏望著我直勾勾的笑,嘴角又上揚了一個度。
先是腳一點一點的被吸入,然後是腿,整個下半身都在那個無底洞裏飄飄蕩蕩的,一點知覺也沒有。桌子被一點一點的往床邊拖動,門旁邊的小貓卡其被嚇的毛唰唰直立喵喵的叫著。
這時曉曉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我的旁邊,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也將手伸出,但是卻是一個一個掰開了我緊緊摳住桌子的另一隻手的手指,心咯噔一下沉到穀底,隻見她的眼睛狠狠地瞪住我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欠我的,這是你們欠我的,這一世,輪到你……”
還沒有來得及聽她說完,我就已經被吸進去了,在一個無邊的黑洞裏旋轉著。
張曉曉是去年突然轉學到我們班的一個學生,瘦瘦小小的,整天被裹在一件大大的黑色外套裏,綁著鬆鬆垮垮的馬尾,走路一直是低著頭,很少能看見她真正的表情。
剛開始的時候,她不和任何人說話,也從不接近任何人。隻是每天每天的低頭在桌子上畫畫,畫的是各種各樣的恐怖的人魚。
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和她做了同桌。一開始我是不願意和這樣一個奇怪的女孩呆在一起的,本打算下課和老師商量一下。
但是當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主動的回頭朝我笑了笑,笑容出奇的很陽光溫暖,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和她一起做同桌的時候她告訴我說她性格內向,不知道怎麼和別人,希望和我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