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打獵作了好夢,

添上個慣戰能征的薑子牙。

兒媳婦娶了邑薑女,

繡房裏習就奪槊並滾叉。

到於今有名頭的婦人稱“十亂”,

就是孔聖人的書本也把他誇。

他爺們晝夜鋪排著行仁政,

那紂王還閉著倆瞎眼在黑影裏爬。

多少年軟刀子割頭不知死,

直等到太白旗懸才把口吧!

老紂王倘然留得一口氣,

他還有七十萬雄兵怎肯安寧?

萬一間黃金鉞斧折了刃,

周武王,隻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駕,

朝歌地重新紮起了商家營。

薑太公殺花老眼溜了陣,

護駕軍三千喪上命殘生。

小武庚作起一輩中興主,

誅殺逆臣屠了鎬京。

監殷的先討過周公的罪,

撇下那新鮮紅鞋穿不成。

淨弄的火老鴉落屋沒有正講,

河崖上兩場瞎關了兵。

到其間武王縱有千張嘴,

誰是誰非也說不分明!

(所以武王就下了個毒手,一刀斫下紂王的頭來……)

都說是“無道昏君合該死!”

把一個新殿龍爺稱又尊。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該饒命,

都說“這新皇帝的處分快活煞人!”

這個說:“沒眼色的餓莩你叩的什麼馬?”

那個說:“幹舍命的忠臣你剖的什麼心?”

這個說:“你看那白胡子的元帥好氣概!”

那個說:“有孝行的君王還載著個木父親!”

滿街上拖男領女去領钜橋的粟,

後宮裏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賁。

給了他個泰山壓頂沒有躲閃,

直殺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門。

眼見他一刀兩斷君臣定,

他可才穩坐在龍床不用動身。

靈長自古數周朝,

王跡東遷漸漸消。

周天子二衙管不著堂上的事,

空守著幾個破鼎惹氣淘。

春秋出頭有二十國,

一霎時七雄割據把兵鏖。

這其間孔孟周流跑殺馬,

須知道不時行的文章誰家瞧?

陝西的秦家得了風水,

他那蠶食方法起的心高。

那知道異人返國著了道,

又被個姓呂的光棍頂了包。

他隻說化家為國王作了帝,

而其實是以呂易嬴李代了桃。

原來這雜種羔子沒有長進,

小胡亥忤逆賊達又是禍苗。

老始皇欹在靈床沒眼淚,

假遺詔逼殺他親哥犯了天條。

望夷宮雖然沒曾得好死,

論還賬還不夠個利錢梢!

到後來楚漢爭鋒換了世界,

那劉邦是一個龍胎自然不糙。

“一杯羹”說的好風涼話,

要把他親娘的漢子使滾油熬。

烏江逼死他盟兄弟,

就是那座下的烏騅也解哀號。

這是個白丁起手新興樣,

把一個自古山河被他生掏。

最可笑呂後本是他結發婦,

是怎麼又看上個姓審的郎君和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裝好漢,

到這時鱉星照命可也難逃。

中間裏王莽掛起一麵新家的匾,

可憐他四百年炎祚斬斷了腰。

那老賊好象轉世報仇的白蛇怪,

還了他當初道上那一刀。

幸虧了南陽劉秀起了義,

感動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東征西討複了漢業,

譬如那冷了火的鍋底兩番燒。

不數傳到了桓靈就活倒運,

又出個瞅相應的曹瞞長饞癆。

他娘們寡婦孤兒受夠了氣,

臨末了一塊喘氣的木頭他還不饒!

小助興桃園又得了個中山的後,

劉先主他死掙白纏要創一遭。

雖然是甘蔗到頭沒大滋味,

你看他魚水君臣倒也情意高。

且莫說關張義氣臥龍的品,

就是那風流常山是何等英豪!

空使殺英雄沒撈著塊中原土,

這才是命裏不該枉費勞。

可恨那論成敗的肉眼說現成話,

胡褒貶那六出祁山的不曉六韜。

出茅廬生致了一個三分鼎,

似這樣難得的王佐遠勝管蕭。

倒不如俺這捶皮的江湖替他吐口氣,

當街上借得漁陽大鼓敲。

曹操當年相漢時,

欺他寡婦與孤兒。

全不管“行下春風有秋雨”,

到後來他的寡婦孤兒又被人欺。

我想那老賊一生得意沒弄好臉,

他自從大破劉表就喜〔角者〕了脂。

下江東詐稱雄兵一百萬,

中軍帳還打著杆漢家旗。

赤壁鏖兵把鼻兒扛,

你拖著杆長槍賦的什麼詩?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胡子嘴,

華容道幾乎弄成個脖兒齊!

從今後打去興頭沒了陽氣,

那銅雀台上到底也沒撈著喬家他二姨。

到臨死賣履分香丟盡了醜,

原是個老婆隊裏磣東西!

始終是教導他那小賊根子篡了位,

他學那文王的伎倆好不蹺蹊!

常言道“狗吃蒺藜病在後”,

準備著你出水方知兩腿泥。

他作了場奸雄又照出個影,

照樣的來了一個司馬師。

活象是門神的印板隻分了個左右,

你看他照樣的披掛不差一絲。

年年五丈起秋風,

銅雀台荒一望空。

臥龍已沒曹瞞就滅,

那黃胡子好漢又撇下江東!

三分割據周了花甲,

又顯著司馬家爺們弄神通。

晉武帝為君也道是“受了禪”,

合著那曹丕的行徑一樣同!

這不是從前說的個鐵板數,

就象那打骰子的湊巧拚了烘。

眼看著晉家的江山又打個兩起,

不多時把個刀把給了劉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