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訢獲準見駕,立刻啟程於八月初一趕到了承德避暑山莊。他一到行宮,看到眼前淒涼的景象,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皇上已經駕崩。雖然他之前有所覺悟,但是親臨現場立刻就止不住的肝腸寸斷……他扶在皇帝的梓宮上傷心不已:“四哥~~~”雖然和奕詝有些過節,有過爭執,但是他從來就沒有怪過他,他一直將他當自己最愛的四哥,如今突然天人永隔,怎麼能叫他釋懷?還以為很快四哥回京可以和他有說有笑,還以為可以和他就這樣吵吵鬧鬧一直到老,他那麼愛漂亮,一定很怕老……他越想越悲傷,扶著梓宮不願離開……
眾位在場的王爺貝勒們無不被他的情緒感染,再次哭泣起來……
佳蘭怕他悲傷過度會傷了身體,走上前開導:“六爺,世事由來多缺陷,幻軀焉得免無常。相聚有時,分離有時,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在極樂世界相見。一位高僧說過經典中有無窮寶藏,自然有治愈人心的良藥。本宮近日一直在念經回向皇上,心情平複了很多,希望經文對六爺也能有所幫助。”
“多謝太後關心!”奕訢站起來,他看了她一眼,這是六爺慣有的眼神,佳蘭知道它的意義——放心交給我。佳蘭會意地點點頭。
“六爺,太後說得極是,你馬不停蹄地趕路,一定累了,就請先回寢宮休息。”見到兩人有所交流,肅順立刻警惕地上前,他會嚴密監視鬼子六的一舉一動。絕對不可以讓他和母後皇太後有所接觸,更不能讓他知道皇上真正的聖旨的內容。
“多謝中堂大人!”奕訢含著淚離開,態度平和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地方。
晚上,奕訢獨自一人上了煙波致爽殿的西次間佛堂念經拜佛,一直待到第二天清晨。略作整理後他就去了東次間參加早朝。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值得推敲。
今天的早朝宣布了七王爺醇郡王奕譞為正黃旗漢軍都統,理由是他已經成年,該為大清效命。這個任命沒有經過顧命大臣的手,是兩宮太後直接下達,由五王爺起草,她們蓋上雙印奏效。奕譞為正黃旗漢軍都統,就是掌握實際兵權,他的福晉是聖母皇太後的親妹妹婉貞,他當然是為太後服務的。顧命大臣恨地咬牙切齒,如此先斬後奏,真是令他們始料不及。但是兩印已蓋,他們也無話可,隻有再作打算。
皇太後突然搶奪兵權難道說是鬼子六的主意?肅順等人於是更忌憚起奕訢,但是恭親王待在承德行宮6日,除了和兄弟們聊天,見了幾個大臣商議國事,一直沒有鬼祟的行動,連皇太後的麵也沒有再見。到了八月初6,他就早早離開返回了北京。
6日,在軍機處,禦史董元醇上了份以皇帝年幼為理由,請求由皇太後暫時權理朝政的折子。顧命大臣當然理都不理丟在一旁,還派人暗中打了老東西一頓,威脅他不要多言。
“鬼子六一走,董元醇就上這樣的折子,擺明就是鬼子六的主意,兩宮垂簾聽政?笑話!”肅順啐了一口。
“就算他能上折子,但是給不給太後過目還不是決定在我們手中?”端華冷言冷語譏諷著,“敢和我們作對,真是自不量力!別說董元醇和鬼子六,就算兩宮太後我們都不會怕!”
顧命大臣壓下了董元醇的折子,但是7日早朝,兩宮皇太後居然就知道了這件事,聖母皇太後立刻責問起肅順等人,並叫來被打得鼻青眼腫的董元醇當麵對質。
“你們居然陰奉陽違,私扣奏折,隱瞞不報!簡直無法無天!”杏兒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佳蘭見董大人被打也是頗為不滿:“你們身為顧命大臣,怎麼能如此濫用私刑?”
“姐姐,不能姑息了,我們一定要親自聽政,以免他們再一手遮天,唬弄皇上!”杏兒恨恨想抱過小皇帝示威,載淳卻厭惡地一躲,撲到佳蘭的懷裏撒嬌,氣得杏兒真想給這小鬼兩巴掌。
“哼!皇帝,皇帝還是個孩子他懂什麼?還不是你一個女人在亂作主?到底是誰在唬弄皇上?”肅順冷笑,“還想聽政?就憑你?鬥大的字不識兩籮筐,簡直貽笑大方!”
“放肆!”杏兒一拍桌子又是一陣狂轟亂炸,“肅順你這老匹夫,當初為了弄權,和皇上慪氣,瞞報戶部庫銀,讓皇上聽信你的謠言和各國硬拚,結果損失慘重。這就是識得兩籮筐文字的下場嗎?你誤人誤國,害皇上愧對祖宗愧對天下,本宮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