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三思躲在狹窄的排氣管道裏,一邊屏住呼吸,一邊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挪動。管道縫隙滲出絲絲白光,底下正對著橢圓形的密閉艙。她手腳緊貼在管道壁上,感覺到輕軟的管道傳出細微震動,連忙停住動作,眼睛湊到管道壁上,通過小洞觀察外麵的狀況。
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頻率卻十分規律,鬱三思心裏默數到一半,眉頭跳了一下:那是軍人整齊劃一的步伐!
艙室被一群身著墨綠軍裝的士兵闖入,快速包圍四周,建立起毫無死角的屏障。領頭的高個兒軍官細長的眼睛一掃,就釘在天花板上的排風機上。鬱三思心頭跳了兩下,貼得更緊,排風機還開著,嗡嗡的氣流吹得碎發粘在臉頰上,癢的不行,卻不能動彈。
隱約過了幾分鍾,底下又傳來漸漸減小的步伐聲,艙室裏的士兵又全都撤退了,一切恢複原樣。鬱三思卻疑心是計,不敢放鬆,生怕一旦輕舉妄動,便會中計,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毫無動靜,她又看了看,確定沒什麼異常,這才壓抑著輕舒一口氣,手腳開始往後挪動。
忽然一陣破空聲,一道長劍從貼著側腰的管道底端刺入,她下意識側過身子,躲開劍刃。管道上下徑直被刺穿兩個大口,冷氣卷著森冷殺意竄入管道內部,緊接著又是無數劍刃從底部刺入,鬱三思抓住管道,借著管道受到外力而大幅度晃動的時候躲過銳利的劍尖,飛速移動到管道另一處。而她原來待的位置早已被刺成了篩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還沒等她喘一口氣,上端就響起一陣爆破聲,重物壓在管道上,整個管子大力搖晃起來,剛才被刺爛的地方驟然斷裂,鬱三思那一截軟管失去平衡,徑自衝出排風機。
鬱三思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撞得全身都痛,軟管搖搖欲墜,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剛才隻是障眼法,外麵肯定已經被重重包圍了,隻等她自己被衝出來。
一咬牙,身體不知哪裏又有了力氣,她手腳並用,狼狽地拚命往上爬,在軟管完全斷裂前一刻死死抓住了完好的管壁,兩隻腳胡亂下蹬,終於爬上了連接外麵的長長的管道。
鬱三思一鼓作氣,連爬帶蹬朝管道另一端往上爬,一直爬到筋疲力竭,再也爬不動了,前方的微弱亮光穿入幽暗中,於她便是一線生機。她大喜,完全將疲累拋在腦後,朝光線來源匍匐前進,手肘頂開鐵蓋,入目便是一線藍天。
鬱三思像泥鰍一樣鑽出來,高度繃緊的神經一鬆,滿身的酸痛感便不受控製湧上來,簡直讓她無法正常站立。
然而下一瞬間,她便感到後方一道冰冷的視線緊鎖在自己身上,就像蟄伏已久的獵手終於等到獵物出現在獵殺範圍時,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一樣。
鬱三思回頭,便對上這麼一雙眼睛。
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迎風而立,衣襟一角露出一個並不顯眼的圖紋,但她注意到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驚訝。
那是國安部的標誌。
國安部,a國最神秘的部門之一,據說不隸屬國家安全管理局,而是直屬中央首腦,隻對首腦與軍部首席司令負責,表麵上是負責處理有關威脅國家安全的事務,實質上可以說是一支獨立的暗殺部隊,隻聽從上司下令處決敵人。
但是她隻是一個縱火殺人嫌疑犯,怎麼會出動這麼大的陣仗,連這個隻隱於黑暗的部門都不惜在光天化日下派出殺手?
鬱三思聯想到剛入警局就被拉到一個實驗室一樣的地方,那群軍人、不知名的機器,以及眼前這個明顯衝著她來的殺手,還有為逮捕她下發的全國一級通緝令,所有信息在腦海中隱約連成了一條線。
鬱家滅門案,與國家中央高層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聯係。
而她,作為唯一在逃者,唯一的嫌疑人,被定義為最後的線索。也就是說,鬱家有天大的秘密,甚至足以令它被全家滅門,而這個秘密又與中央高層有關,所以他們認定她是唯一的知情人,或者說線索,所以才不惜下血本通緝她、逮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