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說，萬事萬物都有靈魂，有的沒有生命，所以身不由己，有生命的，靈魂大都遵循大腦的意誌。而靈魂，其實是有本能的。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就是靈魂的本能。我終於聯想起來，那散發著綠光的飛翔的生靈，完完全全就如同插上了雙翅的靈魂。在這黑暗之中，李青也許早就知道這一切，而我，現在也能看見了。“等等，可是為什麼我看不見你呢？還有圖奇他們？”小小地沉醉了一番之後我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既然我能看清一隻蝙蝠的靈魂，那我為什麼這些人的卻看不見，他們總不可能沒有靈魂吧。李青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轉身向前走去，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中，“慢慢來，慢慢開……”他的聲音從黑暗中緩緩飄來，而這一次我的感覺，隻有安心和期待。大門打開了，所有的窗戶也紛紛打開，陽光再一次充斥著這間空蕩的大屋子，一切又變得清晰起來。李青已經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然後走了出去。我抬起頭，望著這些星羅棋布的窗子，似乎懂得了這間屋子這樣設計的目的。黑暗其實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沒有邊際，即使是再小的空間，處於黑暗中時，也會變得渺無邊際。當黑暗帶給你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懼的時候，當你發現黑暗之中目光找不到落腳點的時候，你印象中的那個世界就會被你內心的恐懼吞噬掉，哪怕光明僅僅一牆之隔。然而黑暗也很脆弱，你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黑暗就無邊無際，選擇相信自己的內心，黑暗其實伸手可破。隻需要一扇小小的窗戶，讓光進來。黑暗消除光明需要遮天蔽日，光明驅散黑暗隻需要一絲一縷。當那扇窗戶打開的時候，當那隻蝙蝠飛進來的時候，我想，也許一切就已經明了了。阿卡麗和圖奇湊了過來，“他跟你說什麼啦？”“你們倆朝天看，在看什麼哪？”“他為什麼好好地要踹你一腳啊？不過那力氣還真是不小……”阿卡麗連珠炮一般地問我問題，我看了看她沒有回答，徑直朝大門走去。這些都不重要了。天色已經漸漸變暗，我來到了綠樹成蔭的庭院。傍晚時分，已經沒有什麼風，白天落葉紛紛的景象現在見不到了。我來到樹蔭下，抬頭望著這些枝葉繁茂的樹杈。幾片葉子顫顫巍巍地晃動著，真的是這樣嗎，我可以吸引它們？還是仍然有陣陣微風，隻是我覺察不出來？我盯著看了許久，直到月亮掛上枝頭，夜幕降臨，居然一片葉子都沒有再脫落下來。好吧，也許這樣的事可遇而不可求吧。我倒也沒有懊惱，搖了搖頭走開了。身後，兩片新葉悄然飄落。阿卡麗和圖奇在這段時間裏確實花了很多時間向遇見的其他和尚詢問了很多有關盧錫安的消息，但是進展並不明顯，於是一大早圖奇就想著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裏繼續去其他地方調查調查。圖奇來到屋外，卻看見我和李青早就已經站在那裏，好奇地走過來，“你們在做什麼？”李青正扶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滿身滿臉的汗水，而我則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情。原來，一早上我就去找到李青，向他詢問燈籠和裏麵靈魂的事情。李青告訴我，他隻能感受到靈魂的存在，不能看到靈魂，更不能和靈魂對話。我向他講述了戰鬥時發生的場景，當得知我的鏈子發光以及靈魂將要掙紮而出的時候，李青示意我鎖魂鏈可能是關鍵。於是他讓我嚐試著用鉤鐮攻擊他，他不去躲避。果然，和當初劫和辛德拉身上發生的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我急忙幫助李青脫離了鏈子。李青告訴我，他感覺得到，自己的靈魂想要通過鏈子轉移到我身上。這就是真相。我還在想要不要把這件恐怖的事情告訴圖奇，李青就衝我搖了搖頭。我思索良久決定暫時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但是另一方麵我又覺得，以圖奇那麼聰明的頭腦，可能早在之前戰鬥的時候就看出來一些端倪了。“我們……我們在練功呢，李青師傅的身手可是非常了得。”我含糊其辭，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一下圖奇，雖然也許根本沒有意義。“哦哦……好吧，那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圖奇猛地點了幾下頭就走開了，這樣子明顯不像是相信我的樣子，李青恐怕也是覺察出來了吧。“你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嗎？”李青問我，我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了解。“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類，雖然我沒法知道你的樣子。”李青看圖奇走遠了，轉過身來對我說，“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了，就連風吹過你身邊的時候，都變得有些慢了下來。”“啊？有這樣的事？”我頓時又覺得李青是在胡扯了，盡管到目前為止他的所作所為對我幫助很大。“我可不會信口開河，風，氣流，你的氣息，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我知道你的心理變化，能推測出你在想什麼。”李青說。我瞪大了眼睛，一隻手悄悄捂上了臉，“沒用的，活著就有氣息。”李青的話語即刻打斷了我的動作。“……好吧。”在這樣一個人的麵前，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也許你經曆了一些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即使你現在記不起來了，但是這也無法掩蓋你身上特殊的東西，也無法抹去那些曆史和過往。也許令人振奮，也許令人絕望。”李青的語氣變得淒涼了起來，好像陷入了某段悲傷的回憶當中。我想了想，除了那個奇怪的夢，實在是難以從過往挖掘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回憶這種東西，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李青背起了雙手，慢慢地走開了。我望著李青的背影，沒有再追上去，不應該所有的事情都要依賴別人的，我看了看手中的鎖魂鏈，青黑的鎖鏈沒有絲毫光澤，倒是布滿了斑駁的刻痕和鏽跡，頂端的鉤子雖然看起來不那麼鋒利，倒也讓人有所忌憚。如果如李青所說，這根鏈子會讓靈魂無比瘋狂地向我靠近，那麼之前經曆的很多次危險，說不定都可以由我化解，也不可能有誰叫我廢物之類，在諾克薩斯的時候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德萊厄斯說不定也不會死……當我回想起當初劫和辛德拉眼中的驚恐，我有仿佛看見了夢境中的自己，有著死神附身一般的氣勢。我輕輕撫摸著手裏的燈籠，它還是那樣朦朦朧朧，光還是飄忽不定。如果夢境裏的場景真的與我過去的經曆有關，那麼這根鏈子上，曾經爬過多少**的靈魂？這鉤子下，又曾經倒下過多少絕望的軀體呢？
第三十八章 李青的話（1 / 2）